鬼故事

我与男朋友贪便宜搬进一幢鬼楼,发生了一连串故事

鬼故事 https://www.szbce.com 2024-03-26 09:47 出处:网络 作者:醉花阴凝心编辑:@鬼故事
这是我看过的一本小说,觉得挺好看的,于是发来咯顶 有人吗,没人不发咯
黄甜还缩在海洋怀里瑟瑟发抖,外面的警笛声已经响起。苏州警方的速度还是蛮快的。富文娜忽然想起了什么,对邵大力说,大力,刘大哥不在这里,多半还守着麻辣烫摊子,是不是应该把他叫来。
  邵大力说对了,这事我去。
  来了四个警察,其中有一个是法医。
  一个警察拿着照相机拍了几张现场照片,法医检查了一下尸体,说:“毫无疑问,是被硬物卡住脖子窒息身亡。”
  另外两个警察过来问我们情况,我们将黄甜看到的那一幕复述了一下,几个警察对视几眼,也不发表声明意见,做笔录的那个警察用笔在笔录本上划拉了几下,把那张纸从笔录本上撕下来,揉成一团揣到口袋里。
  这样的笔录在他们看来,多半是不能成立。
  这时候,邵大力已经把刘大哥带了回来。
  刘大哥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他今天守着摊子卖麻辣烫,生意很好,有几样菜品卖得脱销,所以就让老婆回来补充一点。谁知,刘嫂一回来竟然发生这样的事。
  有很多人在麻辣烫摊子上吃东西,足以证明刘大哥没有离开过,所以,最常见的推理,杀妻,绝对不能成立。
  那个法医不顾刘大哥的痛哭流涕,默默将刘嫂的尸体装进尸袋。一个警察过来拍拍刘大哥的肩膀:“节哀顺变吧,老兄,住这样的地方就应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这帮警察都知道阴楼的传闻,他们在这里先后接触过7个离奇死亡的死者,早就习惯了。
  也许,这宗死亡也会归结为意外。
  也许,在他们的眼里,阴楼,发生再诡异的事都是正常的!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被警察叫去问讯,跟去警局的只有刘大哥一个人。
  现在,202的常俊死了,201又死了一个刘嫂。
  以后晚上回家更不敢经过2楼了!
  1楼和3,4楼的住客过来看了一下热闹又纷纷散去,没有看到他们过多交流,只是有种默默的不安气氛在大家眼神里流淌。
  莫非沉寂了一阵的阴楼又要开始黑色恐怖?
  我们7个人都去了601我家里,周立立窝在沙发上念叨:“常俊他们在保护我们,为什么还会死人?”
  胡知道说:“可能,我们请碟仙,把他们7个守护幽灵都一下子弄到601来,给了恶鬼以可乘之机吧。”
  胡知道给常俊他们创造了一个词汇,守护幽灵,倒是蛮贴切的。
  海洋说:“很可能是这样,大家想想,7在中国传统数字里也是个很特别的数字,说不定在这里镇压邪灵的就是一个什么什么北斗七星阵之类的东西,七个守护幽灵占据特殊的七个方位,联合产生的能量就能勉强克制邪灵不出来害人,我们一下把七个守护幽灵都召唤了来,就给了邪灵以可乘之机。”
  黄甜连连点头:“一定是这样,所以在死第一个到第六个人的时候,灾难依旧会发生,因为一到六个幽灵都无法组成那种克制的阵法,只有到常俊死后,七个幽灵联手,我们这里才能稍稍太平。”
  周立立失声道:“是的,常俊除了本身的学科外,平常的爱好就是钻研易经八卦,我看过他买过不少这方面的书,他一定是懂古阵法的,一定是他领导其他六个幽灵开始反抗那邪灵的。”
  邵大力有点酸溜溜地说:“知道这些有什么用,我们再也没办法请碟仙和他们对话了,因为一旦让他们离开‘岗位’,这栋楼说不准就有人出事。”
  邵大力这话不无道理,周立立的神情一下子黯然起来。
  我们每个人都有些黯然,是啊,明知离真相已经不远,竟然再无法循着这路追究下去。
  我们不止黯然,更有些懊恼,甚至是深切的悔恨,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我们请碟仙的行为,害死了刘婶!
  刘大哥第二天一大早就回了家,我和胡知道上班之前去看过他,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神不守舍地,嘴里念念叨叨:“凤仙,你不是去过那种地方吗,怎么你也会死?怎么你会死啊……”
  (刘嫂的名字叫储凤仙。)
  我们不知道刘大哥这话里是什么意思,便安慰了一番,把他劝上床,又交代邵大力中午给刘大哥打一份学校的饭,这才赶去上班。 下班后我和胡知道去欧尚超市买了好多菜,下班前就和海洋邵大力他们商议好了,晚上在我们家聚餐吃火锅,顺便把刘大哥叫上来。刚刚失去相依为命的妻子,这样的打击对他来说是巨大的。看看我们大伙的温暖能不能润泽他那颗几近干枯的心吧。
  中午给刘大哥送饭的是海洋(抢了邵大力的工作~),因为,算起来,海洋和刘大哥夫妻算是老乡了,有着一种特别的乡情。刘大哥是临泉人,海洋是合肥人,同属安徽省。
  没有哪一种吃饭形式会有吃火锅那么热闹。
  大伙一轮菜吃过去,几杯酒下肚,话语就天南地北起来,刘大哥苍白的脸上也泛出了微微的红光。
  他的第一句话是:“我相信,我老婆就是那样死的。”
  我们都是一怔,黄甜连忙放下筷子,一张脸委屈得似乎要哭出来:“刘大哥,我真的没有说谎,我看到的就是……那样。”
  刘大哥点头:“是,我知道,这地方的怪事多了。我只是没想到,我老婆那样的人,会碰上这种事。我碰上这种事正常,可我没想到我老婆也会碰上啊。”
  他反复强调着这句话,今早我们出门的时候,他也这么说过,仿佛他老婆是一个很特殊的人。早上他话里还提到,他老婆似乎去过某种特别的地方。我疑惑道:“刘大哥,为什么这么说?”
  刘大哥一口将杯子里的酒灌进喉咙,凑近我的脸,说:“你说,魔鬼怎么会被鬼缠?”
  我们越来越迷糊,都听不懂他这话的意思。胡知道给他斟上酒,说:“什么魔鬼?”
  刘大哥又是一口干尽杯中酒,说:“我知道这里是阴楼,我也不懂你们为什么有胆住在这里?”
  我尴尬笑:“我们没钱,我们只能买得起这里的房子。”
  五个学生七嘴八舌,各自说着住到这里来的狗屁不通的理由,最后富文娜反问刘大哥:“刘大哥,你呢,我看你的麻辣烫摊子生意那么好,每天晚上都能赚个三四百吧,你又为什么在这里买房子?你完全有理由住比这里好一点安全一点点地方啊。”
  刘大哥低下头:“我以前是不怕的,我依仗我有老婆。”
  废话,有老婆就不用怕鬼,这是什么理论。
  我们都现出不解的神色。
  刘大哥抢过胡知道手里的酒瓶,自己给自己满上一杯,一字一顿道:“你们不知道,我老婆是魔鬼!”  “啊!”我们倾听的七个人中,倒有五个惊讶得站了起来,还有两个被食物噎住了喉咙!
  见我们都是一副不相信的神色,刘大哥又强调道:“真的,我是说真的,我老婆是长尾巴的。”
  黄甜反应最快:“长尾巴?返祖现象?”
  刘大哥摇摇头:“我知道你们说的那个返祖是什么意思,这和我讲的不同,完全不同。你们应该知道,我们老家临泉是个很奇怪的地方。”
  海洋点头道:“嗯,那里吸毒的人很多,贫富差距极端悬殊,说得夸张一点,就是满大街乞丐和满大街宝马奔驰车,虽说是著名的贫困县,消费指数却在全安徽乃至全国都名列前茅。”
  刘大哥说:“没错,临泉还有一个最大的特色,就是古墓多。小孩都知道一个民谚,三根烟枪一杆锹。”
  胡知道说:“这是什么意思。”
  海洋解释道:“就是说三个吸毒人员里就有一个是拿着洛阳铲盗墓的,形容盗墓的人多。”
  刘大哥道:“墓多虽然是一个特色,但是顶顶特殊的却是一个神秘的墓穴,对外界绝不公开,曾经有三批考古专家接触过这座墓,可这三批人进去一开始挖掘动土,就不断开始死人死牲畜,吃什么药打什么针都不管用,三批人包括那些个考古专家都差不多死光了,才没人敢打这座古墓的主意,后来好像是中央派人,把这古墓圈了起来,不再让任何人靠近。”
  我们都听得发愣,这也太传奇了吧,很像某些YY小说的情节。
  邵大力说:“这墓和大嫂有关?”
  刘大哥又干了一杯酒,眼睛也红了,说道:“有关,太有关了!” 让我们把时间往回倒退三十多年。
  那时候是七十年代,中国的社会风气还相当保守,改革开放还没有开始。那时候,刘大哥的老婆储凤仙才刚刚8岁。
  储家在村里很受尊敬,因为,储凤仙的奶奶康氏是个有名的接生婆。周围几个村子哪家的后生不是康氏接生的!
  (是不是想起了我前面讲过的赤脚医生接生故事?放心,这个故事和那个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很穷,一年到头难得吃到几次好东西。而康氏去哪家接生,一般主家都会好酒好菜伺候。所以,在储凤仙很小的时候,康氏有接生的活就带着她。在储凤仙的记忆里,“接生”这个字眼就意味着有肉吃。
  储凤仙家所在的村子西南方有一座双峰大山,每天太阳落山的时候,夕阳的余辉洒在两个山峰中间的山坡上,就能隐约看到那里似乎有座闪闪发光的门,可当人跑近山跟前看时,那门却又神奇地消失。
  远看有门,近看什么也没有,村里的老人都说,那是仙人洞。
  夏天的晚上,大家搬着凳子席子,在公用晒谷场上扇着扇子乘凉的时候,孩子们最喜欢缠着老人讲那神秘的仙人洞的故事。
  储凤仙当然也听过那个故事。
  说是很久很久以前,储村,有个两家卖豆腐的,一家是个光棍老汉,一家是个后生小子。后生小子起得早,每天一早去市集,勤奋买卖,可是卖到晚上,总会剩下一半豆腐卖不完,生意很难做。而光棍老汉,起得比后生晚,也不见他去市集,每天挑着担子出去转一圈就回来,豆腐卖得光光的。
  后生很好奇,问光棍老汉畅销的秘诀,老汉总是笑而不答。
  后生一心要探出这个秘密,所以有天早上,后生就没有出门,他等光棍老汉挑着担子出门后,就悄悄地跟着他。只见这个光棍老汉挑着豆腐担子不往市集走,却尽往深山老林里钻。
  后生越跟越害怕,等他跟到两个山峰的山坳时,忽然失去了老汉的身影,怎么找也找不着。
  后生吓坏了,连滚带爬地走回家,逢人就讲,光棍老汉将豆腐卖给鬼了。 很快,光棍老汉就挑着空担子回来了。他气急败坏地找到后生,问:“早上你不是跟我的梢了?”
  后生惊恐地点头。
  老汉说:“你坏了我的生意了,你知不知道,那里是个仙人洞,是仙人托梦给我,说我生活清苦,无儿无女,老无所依,所以才借道给我赚点棺材本,我每天一担豆腐,进洞走一圈,不知怎么就到了四川地界,那里到处是山,人们根本没见过豆腐这种东西,十分好奇,所以我的豆腐销量才能这么好,仙人提醒过我,不能带生人靠近。如今你跟在我后面,被仙人们知道了,明日我就再借不到仙人洞了。”
  后生将信将疑,说:“既然那里有洞,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掉。”央求老汉明日带他一起走一遭。
  可是,第二天两个人挑着豆腐担子在那里转了大半天,也没看到什么洞口。
  那后生还算有良心,既然坏了老汉的事,索性就认了老汉做义父,后来果然给老汉养老送终了。
  老汉死后,这后生有天晚上做梦,梦见一个腾云驾雾的仙人让他第二天到仙人洞去。
  这后生第二天就去了,去了就再没回来。
  村里的老人都说,那后生是积了善缘,被仙人指引,去往仙人洞得道成仙了。
  在70年代,国家提倡“破除迷信”,人们还不敢对那虚幻的仙人洞表现出过多的崇敬之心。但据说在解放前,那双峰之间的山坳中,常常有虔诚“愚昧”的人前去烧香化纸,还引起过几次山火。
  有时候乘着大人不注意,储凤仙也和很多小伙伴去那个山坳里寻觅过“仙人洞”,但是那里真的除了杂草枯树恶石,半点洞的影子也不存在。  让储凤仙铭刻记忆的那件事发生在秋天的一个下午。
  那天,天空一直飘着毛毛细雨,刚刚吃过午饭,门外就有个撑着油纸伞的女子来唤“康奶奶”去接生。那女孩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扎着两个麻花辫,一笑还有两个酒窝,储凤仙对她很有好感,围着她姐姐前姐姐后地叫。
  康氏背上工具包,对储凤仙说:“凤仙,奶奶出门一趟,下雨,就不带你去了。”
  储凤仙不依:“我要去,我要和姐姐玩。”
  那个女孩也说:“让她去吧,不碍什么事。”
  如果储凤仙知道,去了那地方日后会生出如此恐怖的变故,恐怕打死她也不会跟着去。
  因为迷雾茫茫的,康氏也没留意路,只是一手打伞,一手牵着储凤仙的手跟着那个女孩子走。康氏可能觉得那女孩有些面生,随口问:“你是哪家闺女啊,叫什么?”
  那女孩说:“我是黄老三家的,叫黄美丽,我嫂子快要生了,还要麻烦康奶奶快点走呢。”
  康氏一时没反应过来黄老三是谁,只是接生如救命,耽搁不得,也就没有再问,紧跟着黄美丽赶路。边走边想,这家人还真直接,哪有取名叫美丽的啊。又想自己儿子不也是这路货,给孙女取名叫凤仙,再早几年,恐怕就要被当成资本主义尾巴了。
  (当然,在现代社会叫美丽不稀奇,哪怕叫黄性感,也没人说三道四,可是在七十年代之前,人们取名讲究又红又专,要和爱国扯上关系,都是些很有时代气息的名字,取名叫美丽,凤仙,就如同我父母给我取名雪花银一样,都是那个年代的异类。)
  走了好些时候,康氏都有些气喘吁吁了,牛毛细雨是越下越密,整个世界像处在细雨组成的浓雾中一样,水汽腾腾看不清几步之外的景色。
  就在储凤仙开口叫累的当儿,忽然有辆带棚牛车迎面而来。拉车的水牛背上坐着一个童子,带着斗笠,老远就叫:“姐姐,姐姐,我接你们来了。”
  那个童子头戴的斗笠比他的整个身子还大,看起来就像动画“小破孩”,十分滑稽。
  黄美丽介绍说:“这是我的幺弟黄七郎。”
  黄美丽和黄七郎将储凤仙和康氏让上牛车,又将车棚上的遮雨油布放下,形成一个正方形的拱顶空间,十分的舒适。车厢里仿佛和外界隔绝了,除了依稀听到黄七郎吆喝赶牛的声音,其他什么也听不见。
  黄美丽陪着储凤仙和康氏在车厢里坐着,一时倒也无话。牛车跑得不快也不慢,也不见有多颠簸,平缓的晃悠频率令人抖生困顿,储凤仙和康氏都先后睡着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车棚才被人从外面揭开,耀眼的光亮从外面一下子照了进来,储凤仙和康氏才揉揉眼睛醒了过来。
  康氏有些奇怪,方才明明细雨如丝,怎么一会便阳光明媚了。下了车一看,康氏大吃一惊,只见面前好大一条长街,建筑鳞次节比,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个个穿金戴银,显得十分富有。那些人看到黄氏兄妹,都神色恭敬地点头示意。
  最让康氏奇怪的是此地头顶上面的天空是一片漆黑,所有亮光都是由无数盏白纸灯笼发出来的。那些灯笼凭空吊在半空,就像满天的星星,康氏实在想不通,这些灯笼到底是吊在什么地方?莫非是天上有无数只手拉着它们?
  康氏舌头都打结了:“这,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没来过这里?”
  黄美丽和黄七郎在前头引路,那黄七郎除掉头上的斗笠,活蹦乱跳的,显得十分调皮,他回头做了个鬼脸,说:“我们这里是黄仙集,离你们那里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储凤仙指着天上那些灯笼问:“那些是孔明灯吗?”她在别人的故事里听说过孔明灯这种东西,十分好奇。
  黄七郎说:“当然不是,那些就是挂着的灯笼啊。”
  黄美丽拉着黄七郎的手:“七弟,快去通知二哥二嫂,就说大夫要进门了,让他们做好准备。”
  黄七郎一溜烟转进一个小巷子里去了,康氏觉得奇怪,都没问过自己,他们自己知道要做什么准备?储凤仙上前拉着黄美丽的手,接茬问灯笼挂在什么地方,那黄美丽仿佛不愿多讲,只拉着储凤仙快步疾走。
  康氏也没多想,毕竟眼下接生是最重要的,不多长时间,三人就来到一座大宅院跟前。 康氏吓了一跳,这户人家什么来头?居然有这么大的院落,看起来倒像是到了什么大庙堂,雕梁画栋,气派非凡。莫非在黄仙集还隐藏着某个躲过土改文革的大地主?
  要知道在七十年代,贫富悬殊远没有现在这么大,那时候连别墅的概念都没有,更别提眼前这栋寺庙般的私人建筑群。康氏诚惶诚惶地跟着黄美丽往里走,进了大门,就见里面很多下人打扮的人往来奔走,那些下人个个长得奇丑无比,吓得储凤仙紧紧靠着黄美丽。下人们看到黄美丽,都毕恭毕敬地叫五小姐。
  康氏暗暗点头,心说这地方果然不对路,社会主义新中国居然还有赤裸裸的剥削阶级,心里拿定主意,等接生完,回去后就向公安局举报。
  忽见那童子黄七郎领着一群下人慌慌张张从穿堂里奔出来,向黄美丽高声叫喊:“姐姐,快快,二嫂大出血,快撑不住了。”
  康氏一听之下,就知是难产,拔腿便随黄七郎往里面奔。穿过十四五间房子,三四个走廊,这才听到产妇的哭声。康氏心说:“大户人家也不方便啊,性命攸关还要费这么多周折,走这么远的路,这不是耽误事么!”
  走到一幢天井里种满美人蕉的白色小楼前,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急匆匆地迎出来。那男子满天金发,连一脸络腮胡子也是金黄色的。康氏纳闷:“怎么有洋鬼子?”
  那男人手一指康氏,问黄美丽:“五妹,这就是接生大夫吗?”
  黄美丽说:“二哥,你头发胡子……急黄了?”
  那男子一抹头发,脸色一变,支吾道:“大概是……快快,大夫快救救我娘子。”
  康氏听得别扭,心说爱人就爱人,叫什么娘子,这帮人难道都是旧社会残渣余孽,没经过革命的洗礼么?
  产妇叫声凄厉,康氏大步跨进房间,里面有一道帘子,掀开帘子,就是一个妇女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辗转呻吟,胯下殷红一片。
  这女子仰躺的姿势十分奇特,她的四肢垂直高举,只留一个背部搁在床上,怪异莫名。  康氏跑过去,大声说:“女同志,放松放松,不要这么紧张。”边说边把那女子的两条腿顺下来,令其曲蹬在床上。为了缓解产妇的情绪,让她浑身绷紧的肌肉放松开来,康氏在她下体一边按摩一边岔开话题,说:“你们这里的接生婆呢,为什么大老远去找我。”
  金发男人说:“怪了事了,我娘子今日生产,昨日我们黄仙集就一连死了三个接生婆,要不怎么会去麻烦你老人家。”
  康氏看那金发男子有口无心,分明是一通胡扯,怕人家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再多问。小心翼翼地使出浑身功夫,按揉了半天,终于稍微理顺了胎儿的位置,在“呼吸”“用力”的指导声中,那胎儿的一双小脚终于露了出来。
  康氏暗暗皱眉,脚先出,比较麻烦,弄不好胎儿就会窒息而亡。当即一边让产妇用力,康氏一边用手辅助,那孩子慢慢大腿也露了出来,产妇惨叫喊疼。康氏架起产妇一条腿,说:“侧身,微微侧身,孩子卡住了。”
  那产妇身子一扭便欲转身,忽然之间,人影闪动,那金发男子窜过来按住产妇。康氏发火了:“男同志让开,想要母子平安就老老实实在旁边呆着。”
  金发男子一愣,旋即满脸堆笑说:“我怕我娘子无力翻身,来搭手帮忙。”说着一手托着产妇臀部,一手托着产妇背部,小心翼翼抬起产妇的半边身子。
  一顺百顺,康氏之觉得手上劲道一松,那个胎儿就像拔瓶塞一样顺利拔了出来。然后眼睛一花,手上的胎儿已经被站在一边的黄美丽抢过去抱在了手上。
  康氏怒火冲天:“你干什么,脐带还没有剪!”也无怪康氏发火,在她眼中,这家人太不可理喻了,金发男人说来帮忙,到现在手还托在产妇屁股上,怎么瞧怎么别扭。这孩子刚生下来,产妇和孩子还没有彻底分离,黄美丽就不顾血污地强抢了过去。
  这都是什么事啊!
  黄美丽抱过孩子,就背对着康氏。储凤仙本来站在黄美丽后面,这一下就变得和黄美丽面对面,也看清楚了她手里抱着的婴儿。储凤仙跟康氏出去见识过不少接生,所以也基本知道接生的步骤。她指着黄美丽说:“脐带……脐带……”一眼未必,忽然又惊叫起来:“奶奶,这小孩有两根脐带!”
  康氏心想,胡说八道,哪有两根脐带之说!别是这孩子生下就有某种病态吧,当即正色说:“丫头,把孩子放下来让我看看。”
  黄美丽像是害怕无价之宝被别人抢劫,紧紧抱着孩子说:“不给,脐带我咬断了就是,康奶奶,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到前面找帐房拿钱就是。” 康氏眉头一皱,不怒自威:“让我看看孩子,我要确保母婴平安,这是我的原则!”
  黄美丽肩膀一抖:“你真的要看?”
  康氏说:“当然要看。”
  黄美丽向金发男子看去,金发男子面色沉重地点点头,黄美丽说:“好吧,看看可以,希望你有点心理准备。”
  康氏越发奇怪,她接生的孩子没有一百也有九十,断胳膊瘸腿歪嘴兔唇她什么没见过,见这孩子又需要什么心理准备!?
  黄美丽抱着孩子慢慢转过身,低头一口咬断脐带,满嘴是血地将孩子递给康氏。
  康氏却没有接,因为,在黄美丽咬断脐带后,康氏看到,孩子的身后真的还有一条脐带状的东西拖着。康氏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是什么?”
  黄美丽冷冷地回答:“尾巴!”
  康氏愣住了:“尾巴,怎么可能?”
  黄美丽说:“我们这里的事,康奶奶看到就看到了,还希望不要说出去,其实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是有尾巴的。”
  康氏目瞪口呆:“每……每个人?”
  黄美丽说:“你看看我嫂嫂。”康氏朝产妇看去,金发男子笑了笑,帮产妇翻了个身,松开按在产妇臀部的手,一条毛茸茸的尾巴露了出来。
  储凤仙人小不懂事,只觉得好奇,康氏却浑身都在发抖:“天啊,这里倒底是什么地方?”
  黄美丽说:“这地方离你们那里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黄仙集黄仙集,康奶奶,你是聪明人,看我们集镇的名字还不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康氏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一把拉住储凤仙的手,说道:“今天我糊涂了,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我们怎么来,姑娘你还是怎么送我们走吧。”
  黄美丽将手中的孩子交到金发男子的手里,说:“那怎么行,跟我来帐房,你的工钱我们可不能缺了你的。”
  康氏再也不敢多嘴,拉着储凤仙跟在黄美丽身后。储凤仙却是十分好奇,蹦蹦跳跳说道:“姐姐,你也有尾巴吗?”
  黄美丽点头微笑:“当然有啊,不信你来摸摸。” 储凤仙果然要伸手去摸,吓得康氏连忙按住她,储凤仙不服气说:“奶奶,你怕什么,不就是尾巴吗,很可爱的啊,毛茸茸,我也想有一条呢。”她孩子心肠,自然不知怕字怎么写。
  黄美丽掩嘴笑:“小妹妹可是当真,这倒一点都不难。”
  储凤仙说:“当真啊,有尾巴有什么不好。”
  黄美丽连连点头称是,康氏又惊又怕,小声喝:“凤仙,不许乱讲!”
  说话之间,黄美丽已经把康氏祖孙领到了帐房,帐房里有个白面后生端坐在那里喝酒,面前一盘花生米一碟小葱拌豆腐,他吃得十分开心。黄美丽说:“储先生,给这位奶奶一对金蟾。”
  康氏心说,这人怎么也姓储?
  那储先生应了一声,开了柜子,从里面摸出一对金光闪闪的金蟾来。康氏连连摆手推辞:“使不得使不得,哪里用得着这么贵重的东西!”
  黄美丽说:“一点心意,一定要收下!”
  康氏只是推辞,黄美丽最后说:“你要是不收,我就不送你走了。”
  那个帐房储先生笑着说:“跟我储百叶一样留在这里也不错啊。”
  康氏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储先生笑道:“你要不收,五小姐肯定不让你走,你真要推辞,怕这东西引起麻烦,不如先收了,回去以后,等到天黑,把金蟾往自家大门外一挂,我们自然会有人去回收。”
  康氏被弄糊涂了,只得将那对重重的金蟾装入衣服口袋。
  出了宅院大门,七绕八绕地走到正街上,小童黄七郎已经架着牛车在那里等待。 上了牛车,放下车帘,又是一段昏昏沉沉的路程。康氏和储凤仙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他们醒来的时候,他们是躺在一棵老松树下的山石上。
  外面细雨迷蒙,她们身处之地因为松树的庇护,倒也显得干爽。康氏看看四周,正欲开口,储凤仙已经叫了起来:“奶奶,这是仙人洞附近啊。”
  她们身处的地方正是两座山峰的山坳间,传说中的仙人洞所在地。
  康氏脑海中忽然电光火石闪过一个念头,说:“凤仙,你还记不记得奶奶跟你说过的仙人洞故事。”
  储凤仙说:“当然记得啊,不就是卖豆腐的后生和卖豆腐的老头的故事吗?”
  康氏说:“这个故事祖祖辈辈传下来,里面的人都有实名实姓的,看来根本就不是传说啊。”
  储凤仙瞪大眼睛:“奶奶,你说那个故事是真的?真的有仙人洞?”
  康氏摇摇头:“谁知道呢,故事里那个卖豆腐的后生,名字就叫储百叶。”
  储凤仙说:“刚刚那个帐房叔叔也叫储百叶。”
  康氏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拉着储凤仙的手便寻路往家里走去。她心中已经明白刚刚所去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黄仙集黄仙集,还不是黄大仙集中的地方么?故老相传,黄鼠狼和狐狸一样,是一种具有灵气,能够修炼成精的动物。
  (这个说法恐怕各地都有吧,银子看过一则新闻报道,说现在北京老城区最大的烦恼就是夜间有无数黄鼠狼出没,因为北京人尊崇这个,没有人敢打死黄鼠狼,导致黄鼠狼成患。)
  那个卖豆腐的储百叶,并非是被仙人接引成仙,而是被黄鼠狼精带去成了管账先生。
  回到家,康氏依旧惴惴不安,兜里的那两只金蟾就像两个刺猬,触得她浑身不舒服,妖精窝里拿出来的东西,她哪里敢留。当天晚上,康氏就偷偷将两只金蟾栓上绳子,挂在大门外。 临睡之前,康氏又把储凤仙叫到身边,把回家路上叮嘱她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大意就是让储凤仙严守这个秘密,不要把今天经历的事情讲出去,即使是对父母,也不可以提及。
  储凤仙看到奶奶苍白的脸,懂事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全家人还在睡梦中,康氏就早早起身了。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开门看那两只金蟾。
  拴着金蟾的绳子还在,可是绳子两端的两只金蟾已经变成了两团干燥的泥巴。
  事情本来就这么过去了。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康氏明显发现储凤仙变得闷闷不乐,不在像以前那样开朗。
  储凤仙的父亲是手艺人,常年走家串巷去别人家做木工,储凤仙的母亲在附近一家小社办厂上班,两个人都很忙碌,也没发现储凤仙有什么不对头。
  一天下午,康氏正在自家院子里洗衣物,隔壁邻居家一个叫小顺子的男孩慌慌张张跑过来,对康氏说:“康奶奶,不好了,凤仙在学校给别人推粪池里去了。” 故事说到这里,刘大哥住了口。
  我们听故事的心急难耐,纷纷开口问那个康氏到底挖出了什么。
  刘大哥苦笑:“还记不记得先头我跟你们提到过的那座顶顶特殊的古墓,对外界绝不公开的那座。”
  邵大力点头:“当然当然,你说死了三批专家的。”
  刘大哥说:“为那座古墓死的当然绝不止那三批专家,第一个为那古墓死的就是我老婆的奶奶。”
  胡知道猛地站了起来:“知道了,你是说,康氏挖出了那座古墓?!”
  刘大哥点点头:“她只是挖出了小小一个角落,当天晚上就没有回家,人们在仙人洞附近找到她尸体的时候,才知道了那个古墓的存在。后来,村里也有几个想去古墓弄点宝贝的人,就没有活着回来的,大家这才知道,那座墓很邪。”
  黄甜小声说:“刘大哥……那个大嫂……只是长着条尾巴,你又是怎么说她是魔鬼呢?”
  黄甜这话问到了点子上,刘大哥认为老婆是魔鬼,这才让他心安理得买了阴楼的房子,他究竟是凭什么认定刘大嫂应该不怕鬼呢?
  我心中一动,买房子买房子,对了,我们的房子是跟奇怪的孙小姐买的,刘大哥他们的房子又是跟谁买的呢,其他住户呢?时至今日,我们居然都没从这条最简单的线索上追查过!
刘大哥道:“那几批专家死了以后,仙人洞周围就被政府圈了起来,不再让闲杂人等靠近。张家场小学那些见过我老婆尾巴的女同学和老师把这事情一谣传,人人就都说我老婆被妖怪上了身,是现世魔鬼。我岳父岳母那时候还在,请了道士和尚来驱魔,可都没什么用,相反,那些做法的和尚道士回去都要生场重病,到后来,再也没人敢提什么驱魔降妖的事情了。”
  海洋点头道:“是了,中国老百姓欺软怕硬,既然对刘大嫂没有办法,降不了妖,那只有膜拜妖了。”
  刘大哥醉眼惺忪道:“可不是吗,听说后来还有人去我老婆家门口烧香磕头祈求平安的,谁家有夜啼郎,谁家住宅不太平,把我老婆请去转一转,往往太平无事,人家就说,我老婆比鬼凶,什么鬼都怕她。正是这个原因,我们才敢买这里的房子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说着说着,刘大哥就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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