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之光》第十九章

　　
　　许明达无法猜测周海此行的目的，或许是因为自己妻子江雅的案子，或许是因为梁慧，但他依旧无法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什么来。
　　“事实上确实是因为这起事件耽误了我不少时间。”许久之后周海将报纸放到茶几上说道。
　　“看上去好像是一场自然死亡事件。”许明达喝了翘起腿，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腹部，身体向后看在沙发背上。
　　“目前还不确定是自然死亡事件还是事故，具体情况还要等调查结束之后才能做最后的定性。”
　　“还真是辛苦。”
　　“这是我们身为警察的指责，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不过要是少一些这样的事件我们倒是能够轻松不少呢。”周海笑着说道。
　　“话说回来有时候我们也感到很无能为力，就比如江老师的案件目前我们还是没有任何的进展。这让我们感到万分的抱歉。”周海低头道歉，距离江雅被害一案到现在已经十多天了，案情依旧止步不前。
　　“我知道你们也已经尽力了，在我们国家每年发生的命案数不胜数，能够短时间内破获的也不胜枚举，但同样还有一些案件被积压了几十年甚至到最后都没有被破获的也很多。”
　　“说到底还是我们无能了。”周海说道。
　　“没有的事，是凶手太狡猾了。”
　　“谢谢许教授您的理解。倒是今天我来打扰其实是因为另一起事件。”
　　“噢？另一起？”
　　“没错，就是关于您儿媳妇失踪一案。因为没有接到家属的报案，警局里不能立案侦查。我想谈谈您的看法。”
　　“事实上我儿子也拜托巴厘岛那边的关系对梁慧进行了搜寻。因为时差的关系我儿子是凌晨接到那边给来的回复，梁慧近期人并没有到巴厘岛。所以我们才得以确定她确实失踪了，所以今天上午八点过后我儿子已经去警局报了案。”
　　“是这样阿，因为上午那起事件我都没有来得及去警局报道，直接去了现场，所以并不清楚。”
　　“那么还得拜托你们能够尽快找到梁慧，家里才刚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再也经不起任何事故的发生了。”
　　“我们会尽力的。”
　　“请问三月十一日之后您府上有没有接到过类似勒索的电话？”周海拿出记事本翻开看了一下然后问许明达。
　　“这么说还真有接到过，三月十一号上午，那天我的学生姜大卫还来家里。因为梁慧是十号从家里出发的所以就以为是恶作剧所以没有太在意。我儿子应该也有跟警局做汇报。”
　　“当时对方都说了些什么？请务必详细的告诉我。”
　　“起初接电话的是我老婆，对方指明要我儿子听电话。对方说要我们准备五十万赎金，后来我儿子跟对方说至少要听到梁慧的声音才能确定人真的在对方手里。但对方马上挂断了电话。”
　　“电话机上显示的号码还记得是公用电话还是手机吗？”
　　“都不是。”
　　“都不是？”周海疑惑的问。
　　“类似网络电话的那种。我们重新拨通号码时显示没有此号码。因为梁慧前一天刚出发去巴黎岛，然后对方之后再也没有给我们打过电话所以就以为是恶作剧。”
　　“之后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联系过府上吗？”
　　“没有。”许明达肯定的点头。
　　“有没有听您儿子提起过梁慧这次去巴厘岛没有跟他联系？”
　　“没有，他从来没有提起过，而且现在网络那么发达两人也不一定打电话才能联系。”
　　“您是说视频聊天？”
　　“没错，上次您跟我们说收到梁慧失踪了的信件，我记得我儿子还给你看了他跟梁慧的视频聊天截图。只是那时候我们也没有想到居然是假的。看来是有人有意那么做的。”
　　“我也这么认为。关于有人假扮梁慧跟您儿子联系您有何感想？”周海合上记事本看着许明达问。
　　许明达坐直身子，双手横搭在两腿的膝盖上想了一会儿说道“很气愤，同时也在猜想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您觉得她跟您夫人江老师的被害有没有特别的联系？”
　　“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我不这么认为。杀害我妻子的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想来也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然而视屏聊天里的那个人做得就比较拙劣，你们轻而易举的就能鉴定出来真假。”
　　“这倒也是。就您儿子给我们提供的视频ID我们也有调查过，但那好像是一个被盗的ID。没有得到有利的线索。”
　　“冒昧的问一下您儿子跟您儿媳妇感情好吗？”
　　周海深知这样的提问有些不合理，但是他必须这么做。
　　“这个嘛，看起来很好。到底怎样也只有她们自己，在我们看来他们倒是很恩爱。跟刚结婚时并没有太大的分别。”
　　许明达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但周海也表示理解。
　　“您最后一次看到您儿媳妇她心情怎样？”
　　“最后一次的话……”许明达想了一会儿说道“看上去不错。因为出门前她还特意的跟我道了别。”
　　“您有看清楚脸上的表情吗？”
　　“有，跟每一次去参加时装秀时的表情差不多，比较兴奋。好像充满期待。”
　　“是这样阿。”
　　这时玄关的门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两人朝玄关望去。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站在玄关处，留着一头齐肩短发，发色是板栗金色，带着一顶鸭舌帽，帽沿被斜戴在脑后，上身穿着一件白色刺绣短袖T恤，下身是一条牛仔短热裤，一件格子衬衣系在腰间。左边的肩膀上挂着一个米黄色包，包里面挨着肋骨的地方夹着一块小画板。
　　“爸爸，我回来了。”女孩朝客厅看了一眼，跟许明达打了声招呼。
　　女孩换好鞋子朝周海跟许明达所在的方向走来。
　　“这是我儿子许乐，这位是市刑警队的周海。”许明达给两人做了相互介绍。
　　两人微笑着打过招呼。
　　许乐把画板放在沙发上，画板上还夹着一副画，是一个女孩的侧脸。周海不懂画，无法用专业的水平来评价画的级别，但是他觉得画得很好。
　　“画得真不错。”周海由衷的夸赞道。
　　“见笑了。”许乐嘴上这么说，脸上多少露出些自豪的表情。
　　这时杨姐从玄关进来，她站在玄关处说道“许教授，那么我去接小少爷去了。”
　　“杨姐，今天我去就好。”许乐看向杨姐。
　　“这……”杨姐显然有些犹豫。
　　“反正我现在也无事可做，就让我去就好了。”许乐回头看向许明达，显然是在征求许明达的同意。
　　“那就让乐乐去接童童吧。”许明达无奈的说道。对于许乐他向来只有妥协的份。
　　“那我走了。”许乐起身。
　　“那么我也就先告辞了，以后还会来打扰，还请许教授见谅。”周海也起身，他觉得他有必要跟许乐单独聊聊。
　　“不必那么见外。那么梁慧的事就拜托你了。”
　　“我会尽力而为的。”周海拿起公事包说道。他走到玄关换好鞋子时许乐已经走到了庭院处。
　　周海加大步伐朝庭院走去。他跟上许乐说道“是哪一个幼稚园呢？”
　　“呃？”许乐并没有马上反应过来，随后意识到他说的是侄子童童“就在附近的星星幼稚园，大概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是几点放学呢？”
　　“三点四十分。”许乐边走边说道。
　　周海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下午三点十二分，还有一点儿时间“能跟你单独聊聊吗？”
　　许乐停下脚步看着周海“是关于我母亲的事吗？”
　　许乐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她就那么平淡的看着周海“您就告诉我还要多久，还要多久才能找到杀害我母亲的凶手。”
　　“关于杀害你母亲的凶手我们已经尽全力的在调查了。”周海挠挠头说道。他觉得很为难，也很无力。
　　“那么结果呢？”许乐双手抱胸，眼神有点儿溫怒。
　　“我们会尽力找到凶手的，我保证。”周海找不到任何的说辞，他在向许乐保证的同时也在跟逝去的人保证。
　　“但是今天我想跟你谈谈关于你嫂子的事。”
　　“我嫂子的事？是什么事？”许乐没有再看周海，而是开始往幼稚园走去，但她的步伐缓慢了很多。显然是没有反对周海跟她谈话。
　　“你父亲跟你哥哥没有跟你提起过吗？你嫂子失踪了？”
　　周海跟随着许乐的步伐，他看不到许乐正面的表情。
　　“失踪吗？怎么可能？”许乐再次停下脚步看着周海，似乎在确定周海是不是在开玩笑。
　　“确实是这样？”
　　“嫂子不是去了巴厘岛吗？”
　　“确切的说是在去巴厘岛的途中遭到了绑架，之后有人假扮你嫂子一直在跟你哥哥在联系。”
　　“这太荒唐了，怎么可能，”许乐觉得周海有些不可理喻，如果有这样的事，爸爸跟哥哥不至于不告诉她。
　　“事实上你哥哥也是凌晨才确定你嫂子没有去巴厘岛的，他上午去警局报了案。”
　　“您怎么确定嫂子是被绑架的？”
　　“事实上是有人目睹了这个过程。”
　　“有人目睹了？是谁？”
　　“是一个孩子，六岁左右的孩子。”周海说道。
　　许乐再次提起步伐，她摇摇头说道“您饿说了是孩子，六岁孩子的话未必能信。”
　　“我不这么认为。我有充分相信他的理由。”
　　“那么就按照他给你提供的去抓到凶手问个清楚就好了。”许乐没好气的说。
　　“要是能这样就好了，事实上那两个人在那以后就失踪了。”
　　“所以您今天也是跟我爸爸打听我嫂子的事情洛？”
　　“没错。因为时间比较久所以要找起来也比较困难。”
　　不远处“星星幼儿园”的牌子高悬在房顶，周海明白为了顾虑到许巍儿子的感受他不得不结束今天的谈话。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可以请务必与我联系。”周海从公事包里取出名片夹从中抽出一张递给许乐。
　　许乐接过名片看了一眼，没有印着头衔，只印着名字跟电话号码，应该是私人名片。许乐将名片放进裤子前袋里。
　　“我会跟您联系的，如果有必要的话。”许乐说道。
　　“好的，那么我会等你电话。”
　　幼稚园内响起了悦耳的下课铃声，周海不得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