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为难他
直到阿苏依走出去，卿九才慢慢拿出了一颗玉珠，这是她在差点摔倒在地面上时无意间抓到的，原本她也只是怀疑，可看到刚刚阿苏依的表情，已然是确认无疑了。
眼神幽幽一眯，敢伤她的宝宝，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她低下头，目光柔和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这里已经有了一个新的生命，他承载了她所有的期待与欣喜，再过不久，他就会降临在这个世间，会用软软的小手握住她的手指，会软着一把小声音唤她娘亲……她会好好保护他的，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阿苏依怒气冲冲地出了房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直走到竹林深处，手狠狠抓住了一根竹子握紧。
“撕拉”一声，掰断了竹竿。
看着那断裂的竹子，就像是把那个女人的脖颈给扭断了一般。
“可恶可恶可恶！”她愤愤吼了一声。
只是下一刻，她声音却是一转，竟是变成了尖锐的男声：“桀桀桀，你有时间在这生气，还不如先替本巫师把聚魂珠偷来。”
声音再次一转，“阿白把聚魂珠放在了圣玄石上，我根本没办法靠近。”
“桀桀桀，那就想办法！再给你三天的时间，你要是再不行动，就不要怪本巫师不客气，不要忘了，我们现在可是一体的，你……难道想让本巫师控制你的身体？到那时，你变成那副模样出现在你的情郎面前，桀桀桀，他绝对会吐的，桀桀桀！”
“闭嘴闭嘴！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那就快去想办法！本巫师的耐心是有限的！”
“……”
诡异的声音交换着从一个人的口中发出，如果此刻有人经过的话定然会以为她发了疯，阿苏依抱着头，疯了一般，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她不该当时为了破坏他们把自己交出去，如今他能很容易的控制自己的身体，可他控制时变成的那副鬼样子，她自己看了都想吐，更不要说阿白了……
可她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再也回不去了！
颓败地坐在断竹下，她空洞地睁着眼，都是那个女人害的，如果不是她突然来到血族，阿白怎么会变成这样？又怎么会恢复神智之后那么讨厌她？
他以前多么听她的话，多么乖，那时的他，多么让她着迷。
可一切都变了……
她的眼神慢慢变得的阴森可怖。
低低的声音恍若来自地狱，喃喃的，尖锐嘶哑：“她那么在乎肚子里的孽种，如果他没了，她会怎样？会不会像我一样发疯，会不会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她越想笑容越诡异，咯咯地笑着，像是老母鸡被掐着脖子发出的声音，难听至极，又恐怖阴森。
……
卿九眯着眼瞪着眼前小小的一碗清粥，许久才抬眼看着男子：“你这喂猫呢？”
这么点儿，够谁吃的啊？
霄祈薄唇抿着，半晌，睨了她一眼，指了指那碗清粥旁的一摞碗，“你已经吃了五碗了，再吃下去对身体不好。”
“可我还是饿啊。”
卿九托着下巴，他不说还不明显，这样一起看着，的确是不少了。
眉头皱了皱，她也很奇怪，今天她总是感觉非常的饿，早上明明吃的很饱，可到了这会儿竟然是吃了这么多。霄祈一怔，“你是真的饿？”
“……是啊。”她摸了摸肚子，明明已经撑得都鼓起来。
可她还是感觉饿得很。
“不是故意为难我？”霄祈脸色突然微微一变。
卿九瞪了他一眼，她就算为难他，也不会在吃上为难，民以食为天，天知道她对吃的问题上有多么的严肃。
霄祈看出了她的意思，脸更加不安。
他一直以为她是在赌气，还在怨他，所以才会一直喊饿，也一直以为那些饭食她其实没吃下去多少，只是在趁着他离开倒掉了，所以，才会她一喊饿，就去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可如今……“这些东西你全部都吃了？”
“是啊，怎么了？”
卿九看他情绪不对，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态度看着他。
霄祈拿过那一摞碗，放到鼻息间嗅了嗅。
“不用闻了，饭里没毒的。”以她对毒物的研究，就算放了再高端的药物，她都能嗅出端倪来，而这些东西根本没有任何不妥，再说，“这些都是你亲手做出来再拿过来的，难道你给我下毒？”
霄祈放下碗，摇头：“可……”
她这样也太不正常了，哪有人一顿饭吃了五碗还喊着饿的。
卿九看他表情的确是不对，又看了看那一摞的空碗，也不自觉地沉下心，难道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才会吃这么多？
只是她这个想法刚起，却觉得一阵腹痛。
那剧烈的疼痛像是要把她撕碎了一般，她捂着肚子，额头上的冷汗蹙然冒出来。
霄祈脸色蹙然变了，慌忙上前把她抱住，俊脸上焦急遍布，“怎么了？是不是撑着了？”
卿九疼得说不出话来，她摇着头，只是死死地按着肚子，面容惨白，大滴大滴的汗从额头上滴落下来，瞬间打湿了她的衣服，她喘息着，那剧烈的疼像极了中毒时的反应，她捂着肚子，可她实在是吃的太多了，肚子鼓起来，像是一个小球。
“蛇蛇！”霄祈把她抱起来放到了床榻上，就要查看。
可她痛苦地把身体几乎弓成了虾米，一直蜷缩着，冷汗蒙住了她的眼，根本看不清，只是伸出一只手拽紧了他的衣袖，痛苦的喃喃：“孩子……”
霄祈脸白了下来，安抚她：“会没事的，孩子会没事的……”
…… 孩子其实是…… 阿苏依阴狠地看着她痛看着她挣扎，她一直这样疼下去，用不了半个时辰，那个孩子就会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流掉，等那个孽种不在了，看她还怎么笑得出来？
目光一转，她冷笑着看向房间里插在一旁被加了料的腊梅。
里面含有一种特殊的香精，是专门用来流产用的，这种香精无色无味，掺在腊梅里更是觉察不到任何的异样，只是在这样的房间里待的超过一个时辰，人就会变得越发容易饿，普通人还好，顶多是撑得难以入睡，可孕妇就不一样了，她们只会以为自己怀孕了，就需要多吃些补充营养，所以她们拼命地吃，结果却是撑到一定程度而开始腹泻，孩子自然是保不住的。
卿九低低地喘着气，她已经痛得没有任何力气，她觉得自己整个身体轻飘飘的。
霄祈一直握着她的手帮她输送内力，“蛇蛇，你有没有觉得好一些？我去找个大夫来！”
“……”卿九抓住了他的手，“先等等。”
这一定不是意外，而是有人为之，她快速地想了一下今天到底碰了什么，除了阿白送过来的饭菜，她接触到的也只有……她目光突然一变，蹙然看向不远处的腊梅，那是早上的时候厨娘拿给她的，她看着好看就留了下来。
厨娘一直对她不错，所以，根本没有想到任何的不妥。
如今想来，却是疑点重重。
“霄祈，去……去把那瓶子里插着的腊梅扔……扔出去！”她说的断断续续，额头上的汗落得更凶了，她倒吸着凉气，拼命地捂着肚子，她慌急了，她有种感觉，孩子快要保不住了。
霄祈也意识到了什么，快速走过去，一把把腊梅扔了出去，重新走到床榻边，早已急红了眼。
“我带你出去……”
“没用的。”
卿九摇摇头，仰着头望了他一眼，视线被汗水浸染，看不清他的脸，她咬着牙，突然想到了什么，艰难的抬起手，蹙然拽下了手上的玉簪，就要向着自己的手腕上划。
“蛇蛇！”
霄祈脸色彻底变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你做什么？！”
“来不及了……”
卿九的呼吸沉重，“我……我要重新变成蛇。”火蛇是百毒不侵的，加上蛇本身一次可以进食大量的食物，所以根本不怕会因为中毒和吃得过多而出问题。
霄祈一怔，听懂了她的意思。
可这样眼睁睁看着她伤害自己，痛苦的闭上眼，从她手里接过匕首，声音嘶哑：“我来吧……”
卿九愣了一下，她看不到霄祈的声音，却能感觉到他的难过。
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我会没事的……”
孩子，也会没事的……
她还要等着他唤她娘亲呢。
她嘴角的笑太过虚幻，霄祈的眼角有些湿，低下头，唇贴在她的额头上，“蛇蛇，对不起……”他没有保护好她，他究竟是有多蠢，竟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如果他能提前觉察到她多吃了那么多饭，他一定……一定……抱紧了怀里的人，抬起她的手，用玉簪刺破了她的手，卿九吃痛微微缩了缩，把血迅速地滴到了手腕上的蛇图腾上。
红光掠过，上一刻还是人身的卿九重新变成了火蛇。
蜷缩在霄祈的掌心，黑漆漆的蛇眸里倦怠却明显好了很多……
她甩了甩尾巴，安抚地蹭了蹭他的手背，“……我没事了。”
霄祈的脸色白得吓人，把她死死地按在了胸口上，耳旁鼓动着的心跳声让卿九刚刚的倦怠都松懈下来，她微微歪着头，累得疲惫，心却从没有这么安定过。
孩子没事，他还在她身边……
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等她醒来后，她会告诉他，孩子是他的，他们之间，不会再有误会。
她要快快好起来，她才不要成为第一条被撑死的蛇。
……
窗棂外，阿苏依难以置信地瞪着刚刚惊心动魄的一幕，难以置信地向后退了一步，摇着头，仿佛根本不相信眼前看到的。
她竟然看到了那个女人变成了一条蛇？
一条活生生的蛇？
怪不得，怪不得当日在阿白的房间里没有发现那个女人的身影，原来她是变回了蛇溜走了吗？
她竟然是蛇妖？竟然是妖怪！
哈，堂堂的祭司大人，竟然会喜欢上一个怪物？
一个比她还可怕的怪物？
她阴狠地瞪着前方的房间，蹙然转身跑了出去，她要告诉所有人，她要看着族人把那个女人，不那条蛇驱逐出血族，让她永远都回不来，永远都不能再接近阿白一步！
……
“霄祈，我差点差点被撑死了，你要负责。”她虚弱地抬起蛇脑袋，霄祈的脸色恢复了些，却依然把她的小脑袋贴在他的心脏处，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蛇身，动作缓慢而又柔和：“嗯，好，我负责。”
她仰着小脑袋看着他柔和的眸仁，黑漆漆的蛇眸微微亮了起来：“那你要负责多久？”
“蛇蛇希望多久？”
“唔，”她微微摇了摇蛇尾，“先暂时一生一世吧。”
“为什么是暂时？”
霄祈面色好看了些，低着头，柔和地看着她的脸。
“那要看你的表现啊。”
卿九说的理所当然，这笨蛋总是喜欢一个人承担一切，他下次要是再干蠢事，她就真的不理他了，“霄祈……”
她微微扭了扭蛇身，“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嗯？”霄祈一怔，贴近了她的蛇身，声音柔和安谧，“蛇蛇要告诉我什么？”
“孩子其实是……”
“咣当！”房间的门突然被撞开了，血族族长和很多族人突然出现在了房门外，他们脸色极为怪异地看着他们，神情很是复杂。“祭司大人，卿姑娘在哪儿？” 未完······待续······
果然，在血族族长和族人后，阿苏依阴冷地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她的脸因嫉妒几近扭曲，一双眸子恶狠狠看着他们，收到他们的视线，扬声道：“阿爹，卿姑娘不就在你面前吗？”
她怎么就忘了，当初在山上，阿白与那条蛇呆了一晚后脖颈上的牙印。
那时她就怀疑，可后来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信息。她早就该想起来，是不是就能除掉这个女人了？
说完，扒开众人，走到了房间内，目光直直地盯着霄祈胸前无力的小蛇。
霄祈手一僵，面容冷了下来，站起身，正对着众人：“你们怎么来了？”清冷的声音，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众人心一抖，刚刚因为得到卿姑娘是蛇妖的激动冷却下来。
微微低头，“祭司大人。”
霄祈微抬着下巴，薄唇紧抿，“有什么话出去说。”
“……是。”
血族族长抹去额头的一滴汗渍，其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刚想退出去，却被阿苏依拦住了：“你们难道想这蛇妖毁了我们一族吗？现在出去了，她肯定就会趁机跑了，当日不能祈福，肯定就是因为神祗在提醒我们除掉这个蛇妖！”
她的声音入耳，族人的脸色变了。
他们最怕的就是神祗降罪，所以……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霄祈眯起了眼，幽冷的光在眸仁间濯濯冰寒，众人心一惊，跪了下来：“请祭司大人护我血族。”
“祭司大人，卿姑娘就是这个蛇妖所化，为了我们的族人，你应该亲手把她杀死！才能免我族灾难！”说完这些，阿苏依这才吐出一口恶气，转身，阴冷地看着他，以及被他保护的极好的小蛇。
哼，他倒要看看他身为一族祭司要怎么保护那女人！
卿九蛇眸一眯，忍不住甩了甩尾巴。
却被霄祈按住了。
他低眸，摇了摇头，这才缓缓抬起头，“她不会害你们。”
“谁相信啊？她是妖物！总就是要害人的！”
阿苏依咬着牙，他还在护着这个女人，竟然还在护着她！
“大家难道忘了当初凤渊祭司救下的那只灵狐吗？她最后不还是咬伤了祭司大人吗？恐怕如果不是那个能化作人形的狐狸，凤渊祭司也就不会死。如果大家再这样放任祭司被这妖物迷惑，用不了多久，我们血族一族都会被她害死！”
她的声音像是闷雷一般敲在众人耳膜中，他们突然就想起来当年那个在他们面前变身的灵狐，她像是发了疯一般撕咬着祭司大人的血肉，那么恐怖，那么血腥。
他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着小蛇的目光带着畏惧与厌恶。
霄祈面容冷下来，意味不明的冷哼一声：“你们是相信本祭司的话，还是相信阿苏依的？”
“……”
他的声音很低，那其中阴寒的森冷让众人打了个寒颤。
“相信……”众人头垂得更低了。
他们自然是相信祭司的，可……可他们又怕极了祭司此刻捧着的那条蛇真的是妖物，当年凤渊祭司恐怕也没想到他养了那么多年的灵狐竟然会毁了他吧？
“祭司大人，请您以大局为重！”无论这条蛇是不是妖物，都留不得。
霄祈的脸色越来越冷，不远处的阿苏依看到这，突然向一侧走了一步，五指慢慢伸开，黑光一晃，她原本细长的指甲竟是变长，诡异可怖。
她死死盯着霄祈怀里的小蛇，眸底幽光一掠，蹙然飞身上前：“我让大家看看这蛇妖的真面目！”
听到她的声音，众人一怔，立刻抬起头，就看到阿苏依朝着祭司大人怀里的蛇扑了过去，她背对着他们，看不到她的面容，可霄祈却看得极为清楚，那阴森锋利的五指，她根本是想要蛇蛇的命。眸仁寒光一掠，袖袍一扬，就要挥开她。
可未曾想到，他的内力打到她的身上竟像是棉花一般，毫无力道。
她眸仁绿光灼灼，竟是阴鸷可怕。
他面色一变，下一刻竟是被她抢到了小蛇。
卿九浑身无力，根本没想到阿苏依惊然会有能力从霄祈怀里夺走她，更何况，她刚刚看到的……一种惊愕袭上蛇眸，下一刻，阿苏依五指恢复原形，竟是死死遏制住了她的七寸，笑的妖娆诡异：“不知道大家想不想看到这蛇变成人形？我有办法呦。”
众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她是怎么办到的？怔怔的。
听到她的话，不自觉地颌首。
一旁，霄祈的脸阴沉沉的，眸仁里翻滚着惊涛骇浪，狠戾地看着她，“把蛇蛇还给我！”
“还给你？”阿苏依斜睨了他一眼，朱唇微动，竟带了些诡谲：“可以啊，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说完，她的五指力道更是加重了，卿九只觉得整个呼吸都被遏制住了。可偏偏刚刚化身为蛇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现在甚至没有力气挣扎。
“蛇蛇……”
霄祈呼吸一窒，脸色都变了。
可他却不敢上前，怕阿苏依真的伤害了蛇蛇。
双手死死攥在，阴冷地睨着她：“你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
她到底是什么人，阿苏依根本不可能拥有这种能力？而且，刚刚他看到的五指，那指甲根本不像是人族能够拥有的。
阿苏依静静地看着他，眸仁深深的，“条件啊，”她嘴角勾着，望着他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甚至是一种疯狂的执拗，“我要你……娶我。”
她的声音很缓，所以当她说出时，族人都惊呆了。
“阿苏依，你乱说什么！”血族族长脸色都变了，她怎么还没有死心？
祭司大人怎么可能娶她？
她却根本不看血族族长，只是又紧了紧手指的力道，一直盯着霄祈，“你可以好好考虑，只不过，这蛇肚子里似乎还有了宝宝，不知道这样遏制住她的呼吸，能不能把那个孽种给流掉呢？阿白，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她为了他做了那么多，如今，她再也顾不了，她要毁了他们，毁了所有人，来陪葬她死去的爱情！ 盟定三生 她的话一落，卿九的脸色蹙然一变。
蛇眸晦暗莫深，就要开口，可七寸被遏制，她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看向霄祈：不行，你绝不能答应阿苏依。
她有一种预感，阿苏依所说的娶绝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就听到下一刻她低低的诡笑：“我等着你的选择。如果你答应娶我，并且和我在祖祠的神祗下盟定三生，我就放了这条蛇；否则，我就跟这条蛇同归于尽。阿白，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既然得不到你，那么我只好祈求来生了，所以，我不介意在死之前让你们生死相隔。”
她那么痛苦，他们凭什么还能双宿双飞？
“阿、苏、依！”
霄祈眼底的冷意几乎能把人冻住，如果面前的女子是以前的阿苏依的话，从她手里夺过蛇蛇根本没有问题，可如今的问题是，这个女人根本和阿苏依不同，刚刚他打在她身上的掌力根本无用，而她那手指……他眯了眯眼，眼底掠过一道寒薄，她到底做了什么？
他心疼的看着卿九痛苦地喘息着，蛇尾无力地耷拉着，小小的胸膛起伏着。
眼看着呼吸越来越微弱，他更加着急了，死死拽紧了手。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娶了阿苏依，要么眼睁睁看着她们同归于尽。
他看向卿九，她蛇眸已经开始出现涣散，却依然睁着，无力地望着他，却是摇着头，她绝不会允许自己娶阿苏依的，深吸一口气，脑海里突然想到了当初凤渊的话，难道……她跟他在一起终究只会落得这么下场吗？他怔怔地看着她，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他们，一直都在错过。
一直都在互相伤害，好不容易现在都对彼此敞开了心，可他们的心贴得这么近，却难以打破中间隔着的那层玻璃，他可以看到她的心，却永远触碰不到。
蛇蛇……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突然就淡然下来，他深深地望着她，眸仁温柔缱绻，“蛇蛇，你可愿意……和我一块下地狱。”如果终究这就是他们的结局，他愿意和她一起面对，什么万劫不复，他会在她面前挡起一座无雨的墙，她是他的，他再也不愿把她让出去。
卿九愣了愣，视线朦胧间，他的脸却从没有像这般清晰过。
他眼底的深情太过浓烈，忍不住让她的眼睛湿了下来，她看着他，重重地点着蛇头，她愿意，她当然愿意。
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愿意跟着他走过去。
没有什么，比心心相印更能经万难劈荆棘……
……
一人一蛇，就那么注视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虚幻，根本不存在，他缓缓朝着她走了过去。
阿苏依听了他的话，脸色彻底白了下来，她咬着牙，难以置信。
他竟然宁愿死也不愿娶她，为什么？
可他周身强大的冰冷气息让她颤抖，她望着他俊美的脸，脸越来越黑，眸仁越来越红，“啊——”她嘶吼一声，“为什么？！”
为什么他就不能多看她一眼？！
她为了保护他，甚至出卖了灵魂和身心，可到头来，她依然是比不上这个女人！
“阿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既然他们不仁，就不要怪她不易！她五指收紧，遏制住了卿九的脖颈，死死一勒，只是下一刻，她却只感觉后背上一痛，有一把锋利的东西从后背一直刺穿了胸膛，她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手指软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穿透的匕首，刀尖甚至还滴着血。
她呆呆地望着，难以置信……
而在她呆愣的同时，霄祈上前，从她手里抢回了卿九。
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卿九开始大口的喘气，小脑袋紧紧贴着霄祈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安抚，等真的喘过气了起，才看向阿苏依。
她依然呆着，眼睛却是越来越红，突然像是疯了一般，五指成刃，猛地向后一挥。
身后一道身影闷闷倒了下来。
难以置信的眸仁里有着不忍和悲伤，染血的手指抬起，伸向疯了一般的阿苏依，“苏苏……”
他这嘶哑无力的一声像是惊醒了阿苏依，她蹙然回头，可在看清了倒在地上的人时，小脸刷的一下白的彻底，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人，摇着头向后退了一步，颤抖地摊着手，看着自己染血的手指，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啊……啊啊……阿爹……阿爹……怎么会？怎么会是你？！啊——”
她仰起头，疯了一般嘶吼出声，声音震得房间都颤了几颤。
而在这刺耳的声音中，众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他们看到仰着头，诡异的嘶喊着，压抑、疯狂，眸仁血红血红，甚至泛着一种诡异的幽绿，而同时，她的身体像是蹙然被扭曲了一般，一头的青丝在这嘶吼中向后飞舞，鬼魅的绿眸，暴突出来，崩裂开，血红的纹路在她白皙的脸上崩裂，使得她整张脸都开始扭曲变形，很快，她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四肢匍匐在地面上，像是某种动物在爬，朝前诡异地暴睁着眼，头发变得花白，遮住了她的面容，只露出一双恐怖的眼珠。
嘴里发出诡异的嘶哑声音：“桀桀桀，真是没用的东西……”
“啊！怪物啊！”
族人终于反应过来，疯了一般开始朝外面跑。
可她速度却更快，五指早就变成了锋利的刀刃，前倾着身体诡异一划，顿时血肉飞溅，整个房间恍若地狱。
卿九也呆了，她根本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反应过来，立刻看向霄祈。
后者一怔怔的，在阿苏依即将再次动手时，飞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她变成刀刃的手，“停下来！”
“桀桀桀，你以为本巫师还是那个笨女人？桀桀桀，受死吧……”竟然敢损坏他好不容易找到的肉身，该死，统统该死！她疯狂的低吼着，属于阿苏依的眼睛越来越诡谲，周身诡异的绿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恐怖作呕，五指一挥，长长的指甲在霄祈的身上划了一道血口子。 哄哄她都不愿 “霄祈！”
卿九脸色一变，在指甲袭来的时候，他用手护住了她的眼睛。品书网 她看不清他到底伤的怎么样，可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让她吓得身体发抖。
“我没事。”霄祈向后掠了一步，轻声安抚。
只是固执的捂着她的眼睛，“蛇蛇，你不要看，我会没事的。”
“霄祈……”卿九低低喃了一声，只感觉鼻子发酸，可她现在根本做不了什么，只能把头倚着他的胸膛，感觉着他的心跳，默默祈祷。
“桀桀桀，还真是情深啊，早知道早晚要暴露，还不如直接来抢的好……”黑巫师诡异地仰着头，匍匐在地面上，像是一个怪物一般，另一只手快速抓住了一个族人，直接快速的在他脖颈上一划，顿时血喷了出来，溅的房间里都是血渍。
黑巫师依然诡异的笑着，弓着背，暴突的眼珠，“桀桀桀”地笑着，突然把嘴凑了过去，竟然是对着族人脖颈上的伤口开始喝着血，浓烈的血腥味顿时让整个房间里像是地狱一般。霄祈眉头深深锁着，飞身上前一脚想要踢开黑巫师，可黑巫师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向后一动，竟是脱离了他的掌控，拖着那族人的身体像是长虫一般爬了出去。
霄祈脸色一变，跟了出去。
就看到他飞快地抓着族人，看着那族人挣扎尖叫，把指甲锋利的一端又放在了他的脖颈上。
黑巫师此刻满脸都是血，纠缠着花白的头发，怎么看怎么恶心。
他依然诡谲地笑着，“桀桀桀，你不是祭司吗？救你的族人啊，桀桀桀……好久没喝到这么多新鲜的血液了，桀桀桀，想不想救他们，就把聚魂珠教出来？否则，本巫师一个个杀了他们，一个不留……”当年凤渊毁了他的肉身把他关在不见天日的黑巫山，这么多年了，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他要一个不留的报复回来，桀桀桀，那个笨女人，以为用她更容易得到聚魂珠，虽知道她只知道情啊爱啊，蠢！
等他重新恢复了巫力，她想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
聚魂珠？
霄祈眉头一锁，他怎么知道自己有聚魂珠？
看着这东西人不人鬼不鬼的，看来应该是阿苏依把他放了出来，并且被他上了身，如今……他面色阴沉地看着他锋利的指甲在那个抓住的族人脖颈前划来划去，“想清楚了没有？”
“……”
霄祈垂下眸色，眼底掠过一道寒意，“好，我答应你，你先把他放了。”
“你先把聚魂珠给本巫师！”
那黑巫师凶狠地看着他，“本巫师才不会这么笨……”
霄祈看着他暴突出来的眼珠，沉默片许，颌首，安抚地拍了拍卿九即将动作的蛇身，从袖口里拿出了还泛着神圣光泽的圣玄石，其上镶嵌着红光的聚魂珠。他刚掏出聚魂珠，黑巫师激动的眼睛都发直了，眼珠更是向外暴突着，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猩红的舌头，惨白的牙，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怕，他控制的那个族人顿时吓晕了过去。
“桀桀桀，你拿过来！”
他兴奋地朝前爬了一步，四肢蹬着地面，一只手拖着那族人的身体向前，半路却又停了下来。
霄祈听到他的话，微微颌首，慢慢朝着他走了过去。
清冷的日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丰神俊朗，那黑巫师的目光变得幽深嫉恨，他肉身没毁之前也像这般这样，都是那个凤渊，凭什么他不能修炼黑巫力？凭什么他就要被关在暗无天日的黑巫山？不过现在好了，有了聚魂珠，他很快就能修成人形了……
“桀桀桀！”
他死死盯着那东西，越来越兴奋，嘴里发出恐怖的嘟囔声。
直到聚魂珠放在了离他只有半寸处的地方时，他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身体慢慢前倾，一手抓住了昏迷的族人，一手想要去握住聚魂珠。
而就在他伸手的刹那，霄祈蹙然把圣玄石往前一松，毫不留情地刺入了他的心脏，圣玄石发出的玄圣之光蹙然绽放，刺目的光穿透了黑巫师的身体，他的眼睛突然变得更加诡异恐怖，死死瞪着霄祈，仿佛根本没有想到他会把圣玄石这样刺过来！
圣玄之光，涤荡一切黑暗之力。
霄祈最后勾着冷笑，看着他最后的黑巫力溃散掉，直到再也看不见。
而在黑巫师魂飞魄散的同时，阿苏依的身体破败地摔落在地面上，可那扭曲变形的身体早已恢复不了。
霄祈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叹息一声，慢慢抽出了圣玄石。
圣玄石接触到空气的同时，阿苏依嘴里流出黑血。
霄祈站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
她慢慢睁开眼，眼底溃散无神，她凄苦地朝他笑了笑，只是那花白的头发遮住了脸，看起来有些扭曲，“阿白，你……是不是……很恨我？”
霄祈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没有。”
“……”她低低地笑出声：“你……从没有在乎过我……自然不会恨，是不是……只有厌恶？”
“……”霄祈没有说话，她已经快死了，这些话说出来已经没有意义。
他垂着眼，手指轻柔地拂过卿九凉凉的蛇身，就算以前不那么讨厌，从她想要伤害蛇蛇的那一刻起，他对她根本没有什么仁慈可言。
“阿爹被我害死了……你也这么厌恶我……阿白，我快要死了……你哄哄我都不愿吗？”
“……有意义吗？”
霄祈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阿苏依的眼神更加溃散了，她嘴里流出更多的血。
“就算……就算是当初我对神志不清的你的那丁点的好，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好一些的话，别这样……别这样冷漠的看着我……阿白……求你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霄祈手指一僵，眉头蹙着，她脸上的表情太过可怜，他微微叹息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可无论怎么说，她变成今日这幅模样，也是因为他。
情之一字，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可她……看不透。
他蹲下身，清冷的目光滑过她的眉眼，没有厌恶也没有一丝波澜，“阿苏依，希望你下一世能不那么执着，爱而不得，不是你伤害他人的借口。”
“……是、是吗？”她喃喃一声，痴痴地望着他的脸。
扭曲的手指颤巍巍地抬起来，想要触碰他的脸。
霄祈目光微沉，她眼底的悲伤太多浓烈，一滴泪从眼角垂下，她伸到面前的手颤巍巍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摔下去再也抬不起来，他默许了她最后的行为，也算是了了她的念想，来世，不要再这么执念。
只是阿苏依的手并未碰到霄祈的手，在抬到他的胸膛正上方时，突然五指收拢，蹙然刺入了霄祈的心脏。
她的动作太过迅速，她指尖残留的黑光太过浓烈，霄祈根本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怔愣了片刻，才挥开了她。
“阿白，我在地狱等着你……”
霄祈捂着留着黑血的胸口，耳边是她最后凄厉的声音，尖锐而又疼痛。
他低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在地面上溅出一朵血花。
昏迷之前，他似乎是听到了蛇蛇的惊呼声，那么痛，那么伤心，他想告诉她他没事……却无能为力。
……
卿九趴在霄祈的床沿边，怔怔地望着他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眼睛红红的。一旁，冷逸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轻声道：“小孩，他没事的，阿苏依最后已经没了力气，所以只是划破了胸口留了些血，你不要太担心了。”
卿九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小孩……”
冷逸叹息一声，眉眼间都是担忧，他只是出去了几日，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那日他回来，整个竹楼里遍地的鲜血，像是炼狱一般，而霄祈倒在血泊里，小孩蛇身无力地趴在他的胸口，无力恢复人身，却拼了命地用蛇身堵住他流血的胸口，那时，霄祈和她满身的鲜血吓坏了他，连忙替霄祈处理了伤口，伤口并不深，并没有什么危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都已经三天了，霄祈伤口都开始愈合了，他却还是没有醒过来。
冷逸再次端着一碗清粥回来的时候，卿九还是趴在他的床沿边，像是没有意识的布偶娃娃，脸色竟然比霄祈还要惨白。
他眸仁里闪过心疼，走上前，蹲在她面前劝道：“小孩，你不吃不喝的，身体很快就会受不住的。你不想想你自己，也要想想你肚子里的宝宝，他现在还不稳定，你难道不想要他了吗？”
“宝宝？”
卿九喃喃一声，惊醒了过来。
抬起头，大眼无神地看着冷逸。
冷逸看她这样，更加心疼了，探出手抹去她眼底的泪渍，舀起一勺粥递到她的唇边：“小孩，喝点吧，霄祈醒来看到你这样也会心疼的，宝宝也需要你有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
“可逸逸，霄祈他都不理我，他昏睡了好久。”
卿九眼底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她咬着唇，呜呜的哭泣声让冷逸的心被揪了起来。
“好好，没事的，他很快就醒过来了，他还没有跟你解释，他不是还要陪着你白头偕老么？小孩乖，你别忘了我是鬼医呢，他会没事的。”冷逸一遍遍地安抚着，直到她终于吞下了一勺粥才松了一口气，喂了小半碗小孩就不吃了，眼角垂着泪昏睡了过去。
冷逸叹息一声，把碗放到一边，弯下腰把她抱了起来放到了床榻上，放在霄祈的身边。
拿过锦被把两人盖好，怔怔地看着他们的脸，小心翼翼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意，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他是不是做错了？他是不是不应该告诉霄祈……
可如今说再多，也已经晚了。
他现在只希望，他们会没事……
……
卿九再睁开眼时，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窝在霄祈的怀里，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缠着纱布的胸膛和削尖的下巴，一时没有回过神。直到头顶被霄祈用下巴蹭了蹭，他低哑的声音带着心疼与叹息，“蛇蛇，你怎么比我面色还不好？”
卿九抬起头，看着他深邃的眸仁，突然鼻子发酸。
闷闷地把头埋进他的胸口上，低低咬着唇，泪水侵染了她的双眸，呜咽出声：“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再也醒不来了。”
“小笨蛋。”霄祈眼睛发热，忍不住捧起了她的小脑袋，低头吻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又亲了亲她的眼翦，声音很低，却轻柔温暖，“别哭了，都哭成小花猫了。”
“唔，是小花蛇。”
“好好，小花蛇。”霄祈闷笑一声，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眼角，再下移，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鼻子，再是唇，却只是亲了亲嘴角，便用鼻子蹭了蹭她的，“别哭了，我不会有事的……”
“可你吓到我了。”卿九被他磨得红了脸，嗔了他一眼，却是终于放下了心，幸好，他没事。
“好了，仅此一次，以后都不吓了好不好？”
“你还想赶我走！”
她的小手闷闷地握住他在她脸上作怪的大掌，声音闷闷的，“……你有事都不肯跟我说，当时还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你知不知道我好伤心。”
“蛇蛇……”霄祈反手握住她的手，把她搂入怀里。
卿九担心他的伤口裂开也不敢动，只感觉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轻的磨蹭着，低哑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却又仿佛近在耳边，“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你还敢有下次！”
卿九凶巴巴地环住了他的笑，脸却埋入他的胸前勾起了嘴角。
小声，一遍遍地呢喃着他的名字：“霄祈……” 将耍流氓进行到底 未完······待续······
眼神幽幽一眯，敢伤她的宝宝，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她低下头，目光柔和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这里已经有了一个新的生命，他承载了她所有的期待与欣喜，再过不久，他就会降临在这个世间，会用软软的小手握住她的手指，会软着一把小声音唤她娘亲……她会好好保护他的，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阿苏依怒气冲冲地出了房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直走到竹林深处，手狠狠抓住了一根竹子握紧。
“撕拉”一声，掰断了竹竿。
看着那断裂的竹子，就像是把那个女人的脖颈给扭断了一般。
“可恶可恶可恶！”她愤愤吼了一声。
只是下一刻，她声音却是一转，竟是变成了尖锐的男声：“桀桀桀，你有时间在这生气，还不如先替本巫师把聚魂珠偷来。”
声音再次一转，“阿白把聚魂珠放在了圣玄石上，我根本没办法靠近。”
“桀桀桀，那就想办法！再给你三天的时间，你要是再不行动，就不要怪本巫师不客气，不要忘了，我们现在可是一体的，你……难道想让本巫师控制你的身体？到那时，你变成那副模样出现在你的情郎面前，桀桀桀，他绝对会吐的，桀桀桀！”
“闭嘴闭嘴！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那就快去想办法！本巫师的耐心是有限的！”
“……”
诡异的声音交换着从一个人的口中发出，如果此刻有人经过的话定然会以为她发了疯，阿苏依抱着头，疯了一般，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她不该当时为了破坏他们把自己交出去，如今他能很容易的控制自己的身体，可他控制时变成的那副鬼样子，她自己看了都想吐，更不要说阿白了……
可她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再也回不去了！
颓败地坐在断竹下，她空洞地睁着眼，都是那个女人害的，如果不是她突然来到血族，阿白怎么会变成这样？又怎么会恢复神智之后那么讨厌她？
他以前多么听她的话，多么乖，那时的他，多么让她着迷。
可一切都变了……
她的眼神慢慢变得的阴森可怖。
低低的声音恍若来自地狱，喃喃的，尖锐嘶哑：“她那么在乎肚子里的孽种，如果他没了，她会怎样？会不会像我一样发疯，会不会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她越想笑容越诡异，咯咯地笑着，像是老母鸡被掐着脖子发出的声音，难听至极，又恐怖阴森。
……
卿九眯着眼瞪着眼前小小的一碗清粥，许久才抬眼看着男子：“你这喂猫呢？”
这么点儿，够谁吃的啊？
霄祈薄唇抿着，半晌，睨了她一眼，指了指那碗清粥旁的一摞碗，“你已经吃了五碗了，再吃下去对身体不好。”
“可我还是饿啊。”
卿九托着下巴，他不说还不明显，这样一起看着，的确是不少了。
眉头皱了皱，她也很奇怪，今天她总是感觉非常的饿，早上明明吃的很饱，可到了这会儿竟然是吃了这么多。霄祈一怔，“你是真的饿？”
“……是啊。”她摸了摸肚子，明明已经撑得都鼓起来。
可她还是感觉饿得很。
“不是故意为难我？”霄祈脸色突然微微一变。
卿九瞪了他一眼，她就算为难他，也不会在吃上为难，民以食为天，天知道她对吃的问题上有多么的严肃。
霄祈看出了她的意思，脸更加不安。
他一直以为她是在赌气，还在怨他，所以才会一直喊饿，也一直以为那些饭食她其实没吃下去多少，只是在趁着他离开倒掉了，所以，才会她一喊饿，就去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可如今……“这些东西你全部都吃了？”
“是啊，怎么了？”
卿九看他情绪不对，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态度看着他。
霄祈拿过那一摞碗，放到鼻息间嗅了嗅。
“不用闻了，饭里没毒的。”以她对毒物的研究，就算放了再高端的药物，她都能嗅出端倪来，而这些东西根本没有任何不妥，再说，“这些都是你亲手做出来再拿过来的，难道你给我下毒？”
霄祈放下碗，摇头：“可……”
她这样也太不正常了，哪有人一顿饭吃了五碗还喊着饿的。
卿九看他表情的确是不对，又看了看那一摞的空碗，也不自觉地沉下心，难道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才会吃这么多？
只是她这个想法刚起，却觉得一阵腹痛。
那剧烈的疼痛像是要把她撕碎了一般，她捂着肚子，额头上的冷汗蹙然冒出来。
霄祈脸色蹙然变了，慌忙上前把她抱住，俊脸上焦急遍布，“怎么了？是不是撑着了？”
卿九疼得说不出话来，她摇着头，只是死死地按着肚子，面容惨白，大滴大滴的汗从额头上滴落下来，瞬间打湿了她的衣服，她喘息着，那剧烈的疼像极了中毒时的反应，她捂着肚子，可她实在是吃的太多了，肚子鼓起来，像是一个小球。
“蛇蛇！”霄祈把她抱起来放到了床榻上，就要查看。
可她痛苦地把身体几乎弓成了虾米，一直蜷缩着，冷汗蒙住了她的眼，根本看不清，只是伸出一只手拽紧了他的衣袖，痛苦的喃喃：“孩子……”
霄祈脸白了下来，安抚她：“会没事的，孩子会没事的……”
…… 孩子其实是…… 阿苏依阴狠地看着她痛看着她挣扎，她一直这样疼下去，用不了半个时辰，那个孩子就会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流掉，等那个孽种不在了，看她还怎么笑得出来？
目光一转，她冷笑着看向房间里插在一旁被加了料的腊梅。
里面含有一种特殊的香精，是专门用来流产用的，这种香精无色无味，掺在腊梅里更是觉察不到任何的异样，只是在这样的房间里待的超过一个时辰，人就会变得越发容易饿，普通人还好，顶多是撑得难以入睡，可孕妇就不一样了，她们只会以为自己怀孕了，就需要多吃些补充营养，所以她们拼命地吃，结果却是撑到一定程度而开始腹泻，孩子自然是保不住的。
卿九低低地喘着气，她已经痛得没有任何力气，她觉得自己整个身体轻飘飘的。
霄祈一直握着她的手帮她输送内力，“蛇蛇，你有没有觉得好一些？我去找个大夫来！”
“……”卿九抓住了他的手，“先等等。”
这一定不是意外，而是有人为之，她快速地想了一下今天到底碰了什么，除了阿白送过来的饭菜，她接触到的也只有……她目光突然一变，蹙然看向不远处的腊梅，那是早上的时候厨娘拿给她的，她看着好看就留了下来。
厨娘一直对她不错，所以，根本没有想到任何的不妥。
如今想来，却是疑点重重。
“霄祈，去……去把那瓶子里插着的腊梅扔……扔出去！”她说的断断续续，额头上的汗落得更凶了，她倒吸着凉气，拼命地捂着肚子，她慌急了，她有种感觉，孩子快要保不住了。
霄祈也意识到了什么，快速走过去，一把把腊梅扔了出去，重新走到床榻边，早已急红了眼。
“我带你出去……”
“没用的。”
卿九摇摇头，仰着头望了他一眼，视线被汗水浸染，看不清他的脸，她咬着牙，突然想到了什么，艰难的抬起手，蹙然拽下了手上的玉簪，就要向着自己的手腕上划。
“蛇蛇！”
霄祈脸色彻底变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你做什么？！”
“来不及了……”
卿九的呼吸沉重，“我……我要重新变成蛇。”火蛇是百毒不侵的，加上蛇本身一次可以进食大量的食物，所以根本不怕会因为中毒和吃得过多而出问题。
霄祈一怔，听懂了她的意思。
可这样眼睁睁看着她伤害自己，痛苦的闭上眼，从她手里接过匕首，声音嘶哑：“我来吧……”
卿九愣了一下，她看不到霄祈的声音，却能感觉到他的难过。
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我会没事的……”
孩子，也会没事的……
她还要等着他唤她娘亲呢。
她嘴角的笑太过虚幻，霄祈的眼角有些湿，低下头，唇贴在她的额头上，“蛇蛇，对不起……”他没有保护好她，他究竟是有多蠢，竟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如果他能提前觉察到她多吃了那么多饭，他一定……一定……抱紧了怀里的人，抬起她的手，用玉簪刺破了她的手，卿九吃痛微微缩了缩，把血迅速地滴到了手腕上的蛇图腾上。
红光掠过，上一刻还是人身的卿九重新变成了火蛇。
蜷缩在霄祈的掌心，黑漆漆的蛇眸里倦怠却明显好了很多……
她甩了甩尾巴，安抚地蹭了蹭他的手背，“……我没事了。”
霄祈的脸色白得吓人，把她死死地按在了胸口上，耳旁鼓动着的心跳声让卿九刚刚的倦怠都松懈下来，她微微歪着头，累得疲惫，心却从没有这么安定过。
孩子没事，他还在她身边……
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等她醒来后，她会告诉他，孩子是他的，他们之间，不会再有误会。
她要快快好起来，她才不要成为第一条被撑死的蛇。
……
窗棂外，阿苏依难以置信地瞪着刚刚惊心动魄的一幕，难以置信地向后退了一步，摇着头，仿佛根本不相信眼前看到的。
她竟然看到了那个女人变成了一条蛇？
一条活生生的蛇？
怪不得，怪不得当日在阿白的房间里没有发现那个女人的身影，原来她是变回了蛇溜走了吗？
她竟然是蛇妖？竟然是妖怪！
哈，堂堂的祭司大人，竟然会喜欢上一个怪物？
一个比她还可怕的怪物？
她阴狠地瞪着前方的房间，蹙然转身跑了出去，她要告诉所有人，她要看着族人把那个女人，不那条蛇驱逐出血族，让她永远都回不来，永远都不能再接近阿白一步！
……
“霄祈，我差点差点被撑死了，你要负责。”她虚弱地抬起蛇脑袋，霄祈的脸色恢复了些，却依然把她的小脑袋贴在他的心脏处，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蛇身，动作缓慢而又柔和：“嗯，好，我负责。”
她仰着小脑袋看着他柔和的眸仁，黑漆漆的蛇眸微微亮了起来：“那你要负责多久？”
“蛇蛇希望多久？”
“唔，”她微微摇了摇蛇尾，“先暂时一生一世吧。”
“为什么是暂时？”
霄祈面色好看了些，低着头，柔和地看着她的脸。
“那要看你的表现啊。”
卿九说的理所当然，这笨蛋总是喜欢一个人承担一切，他下次要是再干蠢事，她就真的不理他了，“霄祈……”
她微微扭了扭蛇身，“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嗯？”霄祈一怔，贴近了她的蛇身，声音柔和安谧，“蛇蛇要告诉我什么？”
“孩子其实是……”
“咣当！”房间的门突然被撞开了，血族族长和很多族人突然出现在了房门外，他们脸色极为怪异地看着他们，神情很是复杂。“祭司大人，卿姑娘在哪儿？” 未完······待续······
果然，在血族族长和族人后，阿苏依阴冷地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她的脸因嫉妒几近扭曲，一双眸子恶狠狠看着他们，收到他们的视线，扬声道：“阿爹，卿姑娘不就在你面前吗？”
她怎么就忘了，当初在山上，阿白与那条蛇呆了一晚后脖颈上的牙印。
那时她就怀疑，可后来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信息。她早就该想起来，是不是就能除掉这个女人了？
说完，扒开众人，走到了房间内，目光直直地盯着霄祈胸前无力的小蛇。
霄祈手一僵，面容冷了下来，站起身，正对着众人：“你们怎么来了？”清冷的声音，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众人心一抖，刚刚因为得到卿姑娘是蛇妖的激动冷却下来。
微微低头，“祭司大人。”
霄祈微抬着下巴，薄唇紧抿，“有什么话出去说。”
“……是。”
血族族长抹去额头的一滴汗渍，其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刚想退出去，却被阿苏依拦住了：“你们难道想这蛇妖毁了我们一族吗？现在出去了，她肯定就会趁机跑了，当日不能祈福，肯定就是因为神祗在提醒我们除掉这个蛇妖！”
她的声音入耳，族人的脸色变了。
他们最怕的就是神祗降罪，所以……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霄祈眯起了眼，幽冷的光在眸仁间濯濯冰寒，众人心一惊，跪了下来：“请祭司大人护我血族。”
“祭司大人，卿姑娘就是这个蛇妖所化，为了我们的族人，你应该亲手把她杀死！才能免我族灾难！”说完这些，阿苏依这才吐出一口恶气，转身，阴冷地看着他，以及被他保护的极好的小蛇。
哼，他倒要看看他身为一族祭司要怎么保护那女人！
卿九蛇眸一眯，忍不住甩了甩尾巴。
却被霄祈按住了。
他低眸，摇了摇头，这才缓缓抬起头，“她不会害你们。”
“谁相信啊？她是妖物！总就是要害人的！”
阿苏依咬着牙，他还在护着这个女人，竟然还在护着她！
“大家难道忘了当初凤渊祭司救下的那只灵狐吗？她最后不还是咬伤了祭司大人吗？恐怕如果不是那个能化作人形的狐狸，凤渊祭司也就不会死。如果大家再这样放任祭司被这妖物迷惑，用不了多久，我们血族一族都会被她害死！”
她的声音像是闷雷一般敲在众人耳膜中，他们突然就想起来当年那个在他们面前变身的灵狐，她像是发了疯一般撕咬着祭司大人的血肉，那么恐怖，那么血腥。
他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着小蛇的目光带着畏惧与厌恶。
霄祈面容冷下来，意味不明的冷哼一声：“你们是相信本祭司的话，还是相信阿苏依的？”
“……”
他的声音很低，那其中阴寒的森冷让众人打了个寒颤。
“相信……”众人头垂得更低了。
他们自然是相信祭司的，可……可他们又怕极了祭司此刻捧着的那条蛇真的是妖物，当年凤渊祭司恐怕也没想到他养了那么多年的灵狐竟然会毁了他吧？
“祭司大人，请您以大局为重！”无论这条蛇是不是妖物，都留不得。
霄祈的脸色越来越冷，不远处的阿苏依看到这，突然向一侧走了一步，五指慢慢伸开，黑光一晃，她原本细长的指甲竟是变长，诡异可怖。
她死死盯着霄祈怀里的小蛇，眸底幽光一掠，蹙然飞身上前：“我让大家看看这蛇妖的真面目！”
听到她的声音，众人一怔，立刻抬起头，就看到阿苏依朝着祭司大人怀里的蛇扑了过去，她背对着他们，看不到她的面容，可霄祈却看得极为清楚，那阴森锋利的五指，她根本是想要蛇蛇的命。眸仁寒光一掠，袖袍一扬，就要挥开她。
可未曾想到，他的内力打到她的身上竟像是棉花一般，毫无力道。
她眸仁绿光灼灼，竟是阴鸷可怕。
他面色一变，下一刻竟是被她抢到了小蛇。
卿九浑身无力，根本没想到阿苏依惊然会有能力从霄祈怀里夺走她，更何况，她刚刚看到的……一种惊愕袭上蛇眸，下一刻，阿苏依五指恢复原形，竟是死死遏制住了她的七寸，笑的妖娆诡异：“不知道大家想不想看到这蛇变成人形？我有办法呦。”
众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她是怎么办到的？怔怔的。
听到她的话，不自觉地颌首。
一旁，霄祈的脸阴沉沉的，眸仁里翻滚着惊涛骇浪，狠戾地看着她，“把蛇蛇还给我！”
“还给你？”阿苏依斜睨了他一眼，朱唇微动，竟带了些诡谲：“可以啊，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说完，她的五指力道更是加重了，卿九只觉得整个呼吸都被遏制住了。可偏偏刚刚化身为蛇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现在甚至没有力气挣扎。
“蛇蛇……”
霄祈呼吸一窒，脸色都变了。
可他却不敢上前，怕阿苏依真的伤害了蛇蛇。
双手死死攥在，阴冷地睨着她：“你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
她到底是什么人，阿苏依根本不可能拥有这种能力？而且，刚刚他看到的五指，那指甲根本不像是人族能够拥有的。
阿苏依静静地看着他，眸仁深深的，“条件啊，”她嘴角勾着，望着他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甚至是一种疯狂的执拗，“我要你……娶我。”
她的声音很缓，所以当她说出时，族人都惊呆了。
“阿苏依，你乱说什么！”血族族长脸色都变了，她怎么还没有死心？
祭司大人怎么可能娶她？
她却根本不看血族族长，只是又紧了紧手指的力道，一直盯着霄祈，“你可以好好考虑，只不过，这蛇肚子里似乎还有了宝宝，不知道这样遏制住她的呼吸，能不能把那个孽种给流掉呢？阿白，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她为了他做了那么多，如今，她再也顾不了，她要毁了他们，毁了所有人，来陪葬她死去的爱情！ 盟定三生 她的话一落，卿九的脸色蹙然一变。
蛇眸晦暗莫深，就要开口，可七寸被遏制，她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看向霄祈：不行，你绝不能答应阿苏依。
她有一种预感，阿苏依所说的娶绝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就听到下一刻她低低的诡笑：“我等着你的选择。如果你答应娶我，并且和我在祖祠的神祗下盟定三生，我就放了这条蛇；否则，我就跟这条蛇同归于尽。阿白，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既然得不到你，那么我只好祈求来生了，所以，我不介意在死之前让你们生死相隔。”
她那么痛苦，他们凭什么还能双宿双飞？
“阿、苏、依！”
霄祈眼底的冷意几乎能把人冻住，如果面前的女子是以前的阿苏依的话，从她手里夺过蛇蛇根本没有问题，可如今的问题是，这个女人根本和阿苏依不同，刚刚他打在她身上的掌力根本无用，而她那手指……他眯了眯眼，眼底掠过一道寒薄，她到底做了什么？
他心疼的看着卿九痛苦地喘息着，蛇尾无力地耷拉着，小小的胸膛起伏着。
眼看着呼吸越来越微弱，他更加着急了，死死拽紧了手。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娶了阿苏依，要么眼睁睁看着她们同归于尽。
他看向卿九，她蛇眸已经开始出现涣散，却依然睁着，无力地望着他，却是摇着头，她绝不会允许自己娶阿苏依的，深吸一口气，脑海里突然想到了当初凤渊的话，难道……她跟他在一起终究只会落得这么下场吗？他怔怔地看着她，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他们，一直都在错过。
一直都在互相伤害，好不容易现在都对彼此敞开了心，可他们的心贴得这么近，却难以打破中间隔着的那层玻璃，他可以看到她的心，却永远触碰不到。
蛇蛇……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突然就淡然下来，他深深地望着她，眸仁温柔缱绻，“蛇蛇，你可愿意……和我一块下地狱。”如果终究这就是他们的结局，他愿意和她一起面对，什么万劫不复，他会在她面前挡起一座无雨的墙，她是他的，他再也不愿把她让出去。
卿九愣了愣，视线朦胧间，他的脸却从没有像这般清晰过。
他眼底的深情太过浓烈，忍不住让她的眼睛湿了下来，她看着他，重重地点着蛇头，她愿意，她当然愿意。
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愿意跟着他走过去。
没有什么，比心心相印更能经万难劈荆棘……
……
一人一蛇，就那么注视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虚幻，根本不存在，他缓缓朝着她走了过去。
阿苏依听了他的话，脸色彻底白了下来，她咬着牙，难以置信。
他竟然宁愿死也不愿娶她，为什么？
可他周身强大的冰冷气息让她颤抖，她望着他俊美的脸，脸越来越黑，眸仁越来越红，“啊——”她嘶吼一声，“为什么？！”
为什么他就不能多看她一眼？！
她为了保护他，甚至出卖了灵魂和身心，可到头来，她依然是比不上这个女人！
“阿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既然他们不仁，就不要怪她不易！她五指收紧，遏制住了卿九的脖颈，死死一勒，只是下一刻，她却只感觉后背上一痛，有一把锋利的东西从后背一直刺穿了胸膛，她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手指软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穿透的匕首，刀尖甚至还滴着血。
她呆呆地望着，难以置信……
而在她呆愣的同时，霄祈上前，从她手里抢回了卿九。
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卿九开始大口的喘气，小脑袋紧紧贴着霄祈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安抚，等真的喘过气了起，才看向阿苏依。
她依然呆着，眼睛却是越来越红，突然像是疯了一般，五指成刃，猛地向后一挥。
身后一道身影闷闷倒了下来。
难以置信的眸仁里有着不忍和悲伤，染血的手指抬起，伸向疯了一般的阿苏依，“苏苏……”
他这嘶哑无力的一声像是惊醒了阿苏依，她蹙然回头，可在看清了倒在地上的人时，小脸刷的一下白的彻底，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人，摇着头向后退了一步，颤抖地摊着手，看着自己染血的手指，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啊……啊啊……阿爹……阿爹……怎么会？怎么会是你？！啊——”
她仰起头，疯了一般嘶吼出声，声音震得房间都颤了几颤。
而在这刺耳的声音中，众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他们看到仰着头，诡异的嘶喊着，压抑、疯狂，眸仁血红血红，甚至泛着一种诡异的幽绿，而同时，她的身体像是蹙然被扭曲了一般，一头的青丝在这嘶吼中向后飞舞，鬼魅的绿眸，暴突出来，崩裂开，血红的纹路在她白皙的脸上崩裂，使得她整张脸都开始扭曲变形，很快，她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四肢匍匐在地面上，像是某种动物在爬，朝前诡异地暴睁着眼，头发变得花白，遮住了她的面容，只露出一双恐怖的眼珠。
嘴里发出诡异的嘶哑声音：“桀桀桀，真是没用的东西……”
“啊！怪物啊！”
族人终于反应过来，疯了一般开始朝外面跑。
可她速度却更快，五指早就变成了锋利的刀刃，前倾着身体诡异一划，顿时血肉飞溅，整个房间恍若地狱。
卿九也呆了，她根本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反应过来，立刻看向霄祈。
后者一怔怔的，在阿苏依即将再次动手时，飞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她变成刀刃的手，“停下来！”
“桀桀桀，你以为本巫师还是那个笨女人？桀桀桀，受死吧……”竟然敢损坏他好不容易找到的肉身，该死，统统该死！她疯狂的低吼着，属于阿苏依的眼睛越来越诡谲，周身诡异的绿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恐怖作呕，五指一挥，长长的指甲在霄祈的身上划了一道血口子。 哄哄她都不愿 “霄祈！”
卿九脸色一变，在指甲袭来的时候，他用手护住了她的眼睛。品书网 她看不清他到底伤的怎么样，可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让她吓得身体发抖。
“我没事。”霄祈向后掠了一步，轻声安抚。
只是固执的捂着她的眼睛，“蛇蛇，你不要看，我会没事的。”
“霄祈……”卿九低低喃了一声，只感觉鼻子发酸，可她现在根本做不了什么，只能把头倚着他的胸膛，感觉着他的心跳，默默祈祷。
“桀桀桀，还真是情深啊，早知道早晚要暴露，还不如直接来抢的好……”黑巫师诡异地仰着头，匍匐在地面上，像是一个怪物一般，另一只手快速抓住了一个族人，直接快速的在他脖颈上一划，顿时血喷了出来，溅的房间里都是血渍。
黑巫师依然诡异的笑着，弓着背，暴突的眼珠，“桀桀桀”地笑着，突然把嘴凑了过去，竟然是对着族人脖颈上的伤口开始喝着血，浓烈的血腥味顿时让整个房间里像是地狱一般。霄祈眉头深深锁着，飞身上前一脚想要踢开黑巫师，可黑巫师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向后一动，竟是脱离了他的掌控，拖着那族人的身体像是长虫一般爬了出去。
霄祈脸色一变，跟了出去。
就看到他飞快地抓着族人，看着那族人挣扎尖叫，把指甲锋利的一端又放在了他的脖颈上。
黑巫师此刻满脸都是血，纠缠着花白的头发，怎么看怎么恶心。
他依然诡谲地笑着，“桀桀桀，你不是祭司吗？救你的族人啊，桀桀桀……好久没喝到这么多新鲜的血液了，桀桀桀，想不想救他们，就把聚魂珠教出来？否则，本巫师一个个杀了他们，一个不留……”当年凤渊毁了他的肉身把他关在不见天日的黑巫山，这么多年了，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他要一个不留的报复回来，桀桀桀，那个笨女人，以为用她更容易得到聚魂珠，虽知道她只知道情啊爱啊，蠢！
等他重新恢复了巫力，她想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
聚魂珠？
霄祈眉头一锁，他怎么知道自己有聚魂珠？
看着这东西人不人鬼不鬼的，看来应该是阿苏依把他放了出来，并且被他上了身，如今……他面色阴沉地看着他锋利的指甲在那个抓住的族人脖颈前划来划去，“想清楚了没有？”
“……”
霄祈垂下眸色，眼底掠过一道寒意，“好，我答应你，你先把他放了。”
“你先把聚魂珠给本巫师！”
那黑巫师凶狠地看着他，“本巫师才不会这么笨……”
霄祈看着他暴突出来的眼珠，沉默片许，颌首，安抚地拍了拍卿九即将动作的蛇身，从袖口里拿出了还泛着神圣光泽的圣玄石，其上镶嵌着红光的聚魂珠。他刚掏出聚魂珠，黑巫师激动的眼睛都发直了，眼珠更是向外暴突着，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猩红的舌头，惨白的牙，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怕，他控制的那个族人顿时吓晕了过去。
“桀桀桀，你拿过来！”
他兴奋地朝前爬了一步，四肢蹬着地面，一只手拖着那族人的身体向前，半路却又停了下来。
霄祈听到他的话，微微颌首，慢慢朝着他走了过去。
清冷的日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丰神俊朗，那黑巫师的目光变得幽深嫉恨，他肉身没毁之前也像这般这样，都是那个凤渊，凭什么他不能修炼黑巫力？凭什么他就要被关在暗无天日的黑巫山？不过现在好了，有了聚魂珠，他很快就能修成人形了……
“桀桀桀！”
他死死盯着那东西，越来越兴奋，嘴里发出恐怖的嘟囔声。
直到聚魂珠放在了离他只有半寸处的地方时，他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身体慢慢前倾，一手抓住了昏迷的族人，一手想要去握住聚魂珠。
而就在他伸手的刹那，霄祈蹙然把圣玄石往前一松，毫不留情地刺入了他的心脏，圣玄石发出的玄圣之光蹙然绽放，刺目的光穿透了黑巫师的身体，他的眼睛突然变得更加诡异恐怖，死死瞪着霄祈，仿佛根本没有想到他会把圣玄石这样刺过来！
圣玄之光，涤荡一切黑暗之力。
霄祈最后勾着冷笑，看着他最后的黑巫力溃散掉，直到再也看不见。
而在黑巫师魂飞魄散的同时，阿苏依的身体破败地摔落在地面上，可那扭曲变形的身体早已恢复不了。
霄祈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叹息一声，慢慢抽出了圣玄石。
圣玄石接触到空气的同时，阿苏依嘴里流出黑血。
霄祈站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
她慢慢睁开眼，眼底溃散无神，她凄苦地朝他笑了笑，只是那花白的头发遮住了脸，看起来有些扭曲，“阿白，你……是不是……很恨我？”
霄祈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没有。”
“……”她低低地笑出声：“你……从没有在乎过我……自然不会恨，是不是……只有厌恶？”
“……”霄祈没有说话，她已经快死了，这些话说出来已经没有意义。
他垂着眼，手指轻柔地拂过卿九凉凉的蛇身，就算以前不那么讨厌，从她想要伤害蛇蛇的那一刻起，他对她根本没有什么仁慈可言。
“阿爹被我害死了……你也这么厌恶我……阿白，我快要死了……你哄哄我都不愿吗？”
“……有意义吗？”
霄祈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阿苏依的眼神更加溃散了，她嘴里流出更多的血。
“就算……就算是当初我对神志不清的你的那丁点的好，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好一些的话，别这样……别这样冷漠的看着我……阿白……求你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霄祈手指一僵，眉头蹙着，她脸上的表情太过可怜，他微微叹息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可无论怎么说，她变成今日这幅模样，也是因为他。
情之一字，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可她……看不透。
他蹲下身，清冷的目光滑过她的眉眼，没有厌恶也没有一丝波澜，“阿苏依，希望你下一世能不那么执着，爱而不得，不是你伤害他人的借口。”
“……是、是吗？”她喃喃一声，痴痴地望着他的脸。
扭曲的手指颤巍巍地抬起来，想要触碰他的脸。
霄祈目光微沉，她眼底的悲伤太多浓烈，一滴泪从眼角垂下，她伸到面前的手颤巍巍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摔下去再也抬不起来，他默许了她最后的行为，也算是了了她的念想，来世，不要再这么执念。
只是阿苏依的手并未碰到霄祈的手，在抬到他的胸膛正上方时，突然五指收拢，蹙然刺入了霄祈的心脏。
她的动作太过迅速，她指尖残留的黑光太过浓烈，霄祈根本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怔愣了片刻，才挥开了她。
“阿白，我在地狱等着你……”
霄祈捂着留着黑血的胸口，耳边是她最后凄厉的声音，尖锐而又疼痛。
他低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在地面上溅出一朵血花。
昏迷之前，他似乎是听到了蛇蛇的惊呼声，那么痛，那么伤心，他想告诉她他没事……却无能为力。
……
卿九趴在霄祈的床沿边，怔怔地望着他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眼睛红红的。一旁，冷逸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轻声道：“小孩，他没事的，阿苏依最后已经没了力气，所以只是划破了胸口留了些血，你不要太担心了。”
卿九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小孩……”
冷逸叹息一声，眉眼间都是担忧，他只是出去了几日，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那日他回来，整个竹楼里遍地的鲜血，像是炼狱一般，而霄祈倒在血泊里，小孩蛇身无力地趴在他的胸口，无力恢复人身，却拼了命地用蛇身堵住他流血的胸口，那时，霄祈和她满身的鲜血吓坏了他，连忙替霄祈处理了伤口，伤口并不深，并没有什么危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都已经三天了，霄祈伤口都开始愈合了，他却还是没有醒过来。
冷逸再次端着一碗清粥回来的时候，卿九还是趴在他的床沿边，像是没有意识的布偶娃娃，脸色竟然比霄祈还要惨白。
他眸仁里闪过心疼，走上前，蹲在她面前劝道：“小孩，你不吃不喝的，身体很快就会受不住的。你不想想你自己，也要想想你肚子里的宝宝，他现在还不稳定，你难道不想要他了吗？”
“宝宝？”
卿九喃喃一声，惊醒了过来。
抬起头，大眼无神地看着冷逸。
冷逸看她这样，更加心疼了，探出手抹去她眼底的泪渍，舀起一勺粥递到她的唇边：“小孩，喝点吧，霄祈醒来看到你这样也会心疼的，宝宝也需要你有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
“可逸逸，霄祈他都不理我，他昏睡了好久。”
卿九眼底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她咬着唇，呜呜的哭泣声让冷逸的心被揪了起来。
“好好，没事的，他很快就醒过来了，他还没有跟你解释，他不是还要陪着你白头偕老么？小孩乖，你别忘了我是鬼医呢，他会没事的。”冷逸一遍遍地安抚着，直到她终于吞下了一勺粥才松了一口气，喂了小半碗小孩就不吃了，眼角垂着泪昏睡了过去。
冷逸叹息一声，把碗放到一边，弯下腰把她抱了起来放到了床榻上，放在霄祈的身边。
拿过锦被把两人盖好，怔怔地看着他们的脸，小心翼翼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意，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他是不是做错了？他是不是不应该告诉霄祈……
可如今说再多，也已经晚了。
他现在只希望，他们会没事……
……
卿九再睁开眼时，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窝在霄祈的怀里，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缠着纱布的胸膛和削尖的下巴，一时没有回过神。直到头顶被霄祈用下巴蹭了蹭，他低哑的声音带着心疼与叹息，“蛇蛇，你怎么比我面色还不好？”
卿九抬起头，看着他深邃的眸仁，突然鼻子发酸。
闷闷地把头埋进他的胸口上，低低咬着唇，泪水侵染了她的双眸，呜咽出声：“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再也醒不来了。”
“小笨蛋。”霄祈眼睛发热，忍不住捧起了她的小脑袋，低头吻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又亲了亲她的眼翦，声音很低，却轻柔温暖，“别哭了，都哭成小花猫了。”
“唔，是小花蛇。”
“好好，小花蛇。”霄祈闷笑一声，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眼角，再下移，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鼻子，再是唇，却只是亲了亲嘴角，便用鼻子蹭了蹭她的，“别哭了，我不会有事的……”
“可你吓到我了。”卿九被他磨得红了脸，嗔了他一眼，却是终于放下了心，幸好，他没事。
“好了，仅此一次，以后都不吓了好不好？”
“你还想赶我走！”
她的小手闷闷地握住他在她脸上作怪的大掌，声音闷闷的，“……你有事都不肯跟我说，当时还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你知不知道我好伤心。”
“蛇蛇……”霄祈反手握住她的手，把她搂入怀里。
卿九担心他的伤口裂开也不敢动，只感觉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轻的磨蹭着，低哑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却又仿佛近在耳边，“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你还敢有下次！”
卿九凶巴巴地环住了他的笑，脸却埋入他的胸前勾起了嘴角。
小声，一遍遍地呢喃着他的名字：“霄祈……” 将耍流氓进行到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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