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新品 鬼话连篇 305 鬼妓

　　305 鬼妓

　　清•纪昀《阅微草堂笔记》有一则写鬼妓的故事，因其浅显易懂，只需对某些词句稍加注释，估摸谁都能看得明白，故此照录如下与诸君共享。
　　景州李西崖言：其家一佃户，最有胆。
　　种瓜亩余，地在丛冢侧（瓜田在一座坟地旁边）。熟时恒自守护（瓜熟了的时候总是自己守护），独宿草屋中，或偶有形声，亦恬不为惧（有时偶然出现黑影或声响什么的，他一点也不害怕）。
　　一夕，闻鬼语嘈杂，似相喧诟（有一天夜里，佃户听到鬼声嘈杂，好像在吵架）。出视，则二鬼冢上格斗，一女鬼痴立于旁（他出来一看，发现两个鬼在坟堆上打斗，一个女鬼呆呆地站立在旁边）。
　　呼问其故（佃户问：你俩为什么打斗）。
　　一人曰：“子来大佳，一事乞君断曲直：天下有对其本夫调其定婚之妻者耶？（有个鬼说：您来得正好，有一件事请您判断是非。天下有当着未婚夫的面，调戏其未婚妻的人吗）”
　　其一人语亦同（另一个鬼也同样如此说）。佃户呼女鬼曰：“究竟汝（你）与谁定婚？”
　　女鬼靦觍良久（害羞似的忸怩了好一阵），曰：“我本妓女。妓家之例，凡多钱者皆密订相嫁娶。今在冥途，仍操旧业，实不能一一记姓名，不敢言谁无约也（女鬼说，我本来是个妓女，按妓院规定，凡是钱多的嫖客，莫不偷偷商定要娶。现在虽已到了阴间，我还是干这种事，实在无法记住每个嫖客的姓名，因此不敢说和谁有约定，也不敢说和谁没约定）。”
　　佃户笑且唾（边笑边骂）曰：“何处得此二痴物（哪儿也找不到你们这样两个傻东西）！”举首（一抬头）则三鬼皆逝矣。
　　纪昀老夫子接着写了以下一件事。
　　我小时候又曾听舅公陈老先生（纪老先生注：舅公名颖孙，年月一长，他的字和别号全都忘记了。只记得他是德音老先生的弟弟，庚子年进士。还记得他是秋亭的爷爷，秋亭曾当过仙居县知县。）说过他亲自见过的一件事。
　　他说，亲戚中有一人死后，小老婆改嫁，他的魂附在一个生病的奴婢身上说：“我过去问你，你自己说我死后不改嫁。现在为什么背信弃义？”
　　小老婆一点也不害怕，从容地回答说：“天下有丈夫还没死，就自称以后必定改嫁的女人吗？您如此提出问题，本来就很糊涂，那就别怪我这么回答了。”
　　这两件事可以互相对照，以求得到启发。
　　若以古人的道德标准言之，上述之事确该谴责，故佃户唾之。
　　现如今这种事多了，官爷和富家甚至还以此为荣，人们因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再说，就像那佃户一样对其笑而唾之，他们也不会像故事中的鬼一样逝去。
　　相信这种事你也见过不知凡几，窃以为就算唾之无用，也应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