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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复仇者的“文革”记忆

鬼故事 https://www.szbce.com 2021-03-24 05:57 出处:网络 作者:[db:作者]编辑:@鬼故事
  席庆生,出生于上世纪50年代,下过乡,当过工人,现在是自由职业者,他说了这样一句话来介绍自己,他说我仅仅是这里的一个祭奠者,我还曾经是一个复仇者。

  席庆生,出生于上世纪50年代,下过乡,当过工人,现在是自由职业者,他说了这样一句话来介绍自己,他说我仅仅是这里的一个祭奠者,我还曾经是一个复仇者。

  在重庆市沙坪坝公园的西南角,一道石墙围着一个很特殊的墓园,这个墓园曾经长久与世隔绝,墓园里有130余座墓碑,共掩埋了531个人,而其中大约400余人是死于“文革”中的“武斗”,这些死难者多为年轻的工人学生,年龄最大的60岁,最小的仅仅14岁。席庆生的母亲就埋葬在那里,虽然她并不是红卫兵,只是个在武斗中被打死的无辜平民。

  席庆生母亲的坟墓在墓群靠中央的地方,有一块不大的墓碑,上面刻着“母亲黄培英之墓”几个字,下面署着席庆生兄弟和妹妹五人的名字。席庆生说,原来的墓碑已经破蚀了,这个墓碑是上世纪90年代他们重新立的。

  “革命”的旁观者

  “文革”中千万个家庭被政治撕裂的悲剧也在席家上演了:本来是汽车司机的父亲在工作单位参加了“八一五”派,还成了这一派的一个小头目;而当时只有15岁的中学生席庆生,则在学校参加了“八一五”的对立面“反到底”派,成了父亲的“敌人”。只有善良的母亲居间中立,既要照顾丈夫,又要保护孩子。

  1967年,“文革”第二年。重庆的两派斗争进入武斗阶段。这个中国最大的军工生产城市,有抗战时期建成的兵工厂,有上世纪60年代新建的“三线”军工企业,是各种常规武器的生产地。武斗一开,两派都迅速武装起来,从步枪、机枪、冲锋枪,到大炮、坦克、装甲车,除了飞机之外都拉上了战场,甚至在长江上还有了武装的舰艇互相交战。

  战火一起,15岁的席庆生想要和同学们一样武装起来,到战场上去过一把“英雄”瘾。但是,父亲虽然自己已经参加了一方的战斗队,却坚决反对儿子参加武斗,而母亲更是跑到学校把他拉回来。日夜看着他,不许他离开一步。

  一次,席庆生趁母亲熬粥煮饭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还没跑出家门,就被母亲发现,情急之下,母亲打翻了菜粥,滚烫的水浇了一身,烫伤了脚。母亲忍住揪心的疼痛,一瘸一拐地冲出去,死死地抓住他的皮带不放。最后,母亲流着泪瘫倒在地,一双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就这样,席庆生成了“革命”的一个旁观者,在沮丧和愤懑中,慢慢走进了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日子。

  逃难中母亲惨死

  1967年7月中下旬,“八一五”派和“反到底”派在杨家坪地区爆发大规模激战,老席家所在的滩子口成了双方厮杀的前沿阵地。

  数百人的队伍在这里正面交锋。两边的高音喇叭都放着毛泽东的语录歌“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还有林彪的语录歌“枪一响,上战场,老子今天就死在战场上,完蛋就完蛋,完蛋就完蛋”,人们喊着口号冲向对方的阵地。一刹那,枪炮齐鸣,血肉横飞……

  8月23日,重庆大学“八一五”和空压厂的“八一兵团”等“八一五”派武装,开始进攻电校“东方红”据守的王家大山。“反到底”派的望江厂(军工)101舰队赶来炮火增援,其他“反到底”派队伍也向王家大山集结。一场惨烈的战斗打响了。“八一五”派虽然跟着坦克进攻,但是仍然被“反到底”击败。重大“八一五”的“301突击队”十几个参战大学生被打死。装甲运输车也被“反到底”缴获,双方各有几十人战死,杀红了眼的两派准备着一场更大的战斗。

  1967年8月中下旬,“八一五”派和“反到底”派,在杨家坪地区爆发大规模激战,席家很快就成了双方厮杀的前沿阵地。为了躲避战祸,附近的百姓纷纷逃离家园,“武斗”爆发后,席庆生的三个弟妹就转移到了重钢的亲戚家,家里只有他和一个弟弟陪母亲留守。8月24日上午,席家母亲带着两个儿子也匆匆地离开了家,汇入了逃难的人群。

  离家时,38岁的母亲带了家里的户口本和一些能带走的东西,还有两只老母鸡——这是他们家最贵重的财富。母亲还特意给两个孩子和自己换上白衬衣,她想以此来标示身份,说明他们是手无寸铁的逃难百姓,希望交战双方不会把枪口指向他们。

  席庆生清楚地记得,和母亲逃难的那一天,持续了多日的枪炮声也停了下来。然而午后,当母子三人走到一个叫毛线沟的地方,逃难的目的地——“重钢厂”就在眼前了。突然有人朝他们打了一枪,当枪一响,席庆生敏锐地卧倒在地。就在他还没有清醒过来时,第二记枪声又晌起,就在同一时间,他听到母亲“啊——”一声惨叫,席庆生扭头一看,母亲正左手捂住左胸,仰天倒下。没多久,母亲眼睛一翻,就永远地闭上了……

  这时候,那个阵地上的机枪还在疯狂地扫射。席庆生突然跳起来,脱掉穿在身上的白汗衫,朝阵地上挥舞,一边大声地喊:“别打了!别打了!我们是老百姓,逃难的……”回答他的是一阵更密集的枪声。他又被迫扑倒地上。

  等枪声歇下来以后,席庆生又跑过去,爬到母亲身边,用撕下来的衣服去堵伤口。他就抱着母亲躺在地上,那一瞬间没有眼泪,他只感觉天崩地裂彻底绝望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席庆生听到远处传来人声,是从田坎边上的民房里传出来的:“娃儿,快过来,快过来,这边来躲。”席家兄弟俩朝民房爬去,躲在了门口石柱子后面。 1/212下一页尾页

  席庆生后来回忆说:“我经常梦见我母亲死亡的那种场面,终生不能忘,太刻骨铭心了。我有时候经常想着她,临死前那个眼睛往上面翻的场景。我看过一部电影,叫《寻找大兵瑞恩》,我第一次看了以后,对其中那个医生被打死后,又被拼命抢救的那个场面,印象深刻。因为我母亲死的时候,我当时也是这样,又急着按伤口想救活她,又不知道怎么办,那种茫然那种无措,就是那个样子,我边看着边流眼泪。”

  杀母仇人竟是父亲的“战友”

  一个多小时后,枪声才停下来。席庆生拉着弟弟,匍匐穿过两派交战的中间地带,徒步走到了重钢厂,去寻找他们的父亲。在一个三岔路口,他突然看见了父亲——父亲正带着手下几个转业军人在理发店里——即将参加武斗的人们,全部要剃成光头。

  看到父亲,席庆生才哭起来。他告诉了父亲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他咬牙切齿地说:“妈妈被你们,‘八一五’打死了!”然而,那些和父亲站在一起的光头,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诧异和震惊,只是木然地看着哭诉的少年。

  在交战双方的火力控制下,白天无法抢运尸体,席庆生只能远远望着暴尸荒野的母亲。一直守到第二天凌晨,才和父亲及其“战友们”一起,趁着天光朦胧,偷偷将母亲的尸体抬了下来。这时父亲的“战友”还押来四个“俘虏”,命他们将尸体用福尔马林清洗,然后用白绸裹上,装进棺材,用车运到位于沙坪坝公园内的一块墓地,草草掩埋。

  慈母虽然掩埋在黄土之下了,但她那血淋淋的影子却日夜在席庆生眼前晃动。不久,他又看到了更多的鲜血,更残酷的死亡,其中最让他震撼的是发生在他面前的一次对“俘虏”的大屠杀。

  一对“反到底”父子,被“八一五”抓住,五花大绑,眼睛蒙着黑布,带到一块空地上。造反派扯下父子眼睛上的黑布,让他们自己挖坑。挖着挖着,父亲突然意识到这个坑就是埋他们俩的。他放下铲子,求饶说:“你们杀我吧,我儿子还小,求求你们放过他!”他儿子和席庆生年龄相当,最多大一两岁,还不知道自己和父亲面临死亡,只以为是被惩罚劳动,还使劲卖力地挖着。那位父亲的话还没说完,一声枪响,他哼都没哼一声,就栽进尚未挖好的小坑里,两只脚直直向上戳着。接着,又一颗子弹飞过来,儿子也应声倒在自己挖的坑里。杀人者拿起父子俩的铲子,铲了几铲土,遮掩了尸体,扬长而去……

  席庆生就在离现场不远的地方,目睹了这一幕。他说,当时他浑身颤抖,胃部痉挛起来。慈母的惨死和这次冷血的屠杀,击碎了他对那场“大革命”的浪漫幻想和英雄主义迷梦。

  后来。他知道了杀害母亲的是和父亲同属一派的一个“战友”,刚刚发了枪,他想试试自己的准头,就随便找了个目标射击起来,而这活靶子正好是穿白衣的母子三人。此人姓苏,当时并没有受到“八一五”派的惩处。

  席庆生于1969年被派去“上山下乡”接受“再教育”。经过几年的磨难之后,他终于回到了重庆,在工厂当上了一名卡车司机,还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生活的磨难和变化似乎并没有消减他内心的伤痛和仇恨,已经不再是莽撞少年的他,心里仍抱有巨大的希望,那就是凶手会得到严惩,母亲的死会有一个公正的结论。

  “文革”后的复仇

  “文革”结束后,席庆生获知,杀母凶手被追究了,只判了三年徒刑,不久就刑满释放了。愤怒的席庆生决定,既然法律不能公正,他自己就要开始复仇了。

  1978年5月,席庆生终于找到了凶手的线索,知道凶手正在一所医院里住院,他就毫不犹豫地着手复仇。为此,他先后三次化装潜入医院,认准了苏某所住的病房,经过观察确定了绑架的最佳时间是中午11点45分,那是医生护士都去打饭的时间;他还准备了一辆212吉普,以及绳子和匕首,找来一套警服……特别重要的是,他还在行动前和妻子办了离婚手续。

  到了行动的那一天,席庆生和弟弟开车驶进医院,准时于11点半到达病房楼三楼,推开了苏某所住的病房门——他呆立在那里了:病床是空的!

  为什么会失败,席庆生一直找不到答案。他怀疑是父亲报告了公安局,通知凶手躲开了。因为行动前一天,他曾1~192亲家,跪在地上向父亲告别,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明天我要去杀死那个姓苏的!”他怀疑父亲是用这种方法制止了他的行动,但父亲至今仍对此保持沉默。而那个苏某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此再也没有了下落……

  当有人问到:如果现在见到那个姓苏的,你还会杀了他吗?席庆生沉思了一会儿,说:“不会了,但一定会扇他几个耳光!”他说,这是他想了好多年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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