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灵

　　传说未成年即夭折的婴儿怨气极重，如果死状凄惨那么更加不祥。

　　那是好多年以前发生的事了，邻居住着一对儿小夫妻，起初还算恩爱，可是随着孩子的降生，家庭负担加重，媳妇儿要照看孩子不能上班了，加上各种琐琐碎碎的事情，两口子经常吵架拌嘴。男人逐渐产生了异心，在外面寻花问柳。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媳妇儿听说了一气之下甩手回了关里老家，把不满两岁的儿子小宝扔给丈夫。男人这回傻了眼，被嗷嗷待哺的孩子弄得焦头烂额，只得赶紧把自己年迈苍苍的老妈接来照顾孩子。

　　老妈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太灵便，既要帮儿子做饭，又要帮助照看孙子，实在难为了老人家。孩子刚刚学会走路，还不算太稳当，但是非常淘气，总是闹着要出去玩儿。奶奶也觉得小孩子多晒晒太阳，多出去跑一跑长得壮。于是，只要天气好就带着孙子在院里玩儿。

　　这天傍晌午，老太太拿着小板凳坐在自家窗前，一边摘豆角，一边看着蹒跚学步的小宝趔趔趄趄地跟在一群半大孩子身后，象条小尾巴似的。那些孩子当然不屑于和这个任嘛不懂的尿床小孩儿一起玩，可小宝却乐此不疲地跟着人家，人家走到哪里他就走到哪里。

　　说到这里不得不介绍下当时的情形，那时的东北，院落里不似现在铺满平整的步道板，而是坑坑洼洼的黄土平原，罗列着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菜窖。

　　楼里所有的住户每家一个，用于冬季时储存萝卜土豆大白菜。上方安装着方方正正的铺了油毡纸的盖子，有木头也有铁皮的。这些孩子们就在这种地势地貌中玩耍穿梭，无非玩泥巴弹玻璃球。

　　其中有一个菜窖不知是谁家挖的，弃置许久不用了，上面的木盖儿风吹雨淋早已腐朽不堪、摇摇欲坠。大点的孩子知道绕着它走，可怜的小宝就不懂得了，他摇摇摆摆地踏了上去。尽管他的身体很小很轻，也许往日经受住了，可就在这一刻，那个糟烂的破盖子“咔”的一下坍塌了，连同小宝一起掉了下去!

　　听到小宝奶奶坐在菜窖旁哭天抢地，邻居们纷纷跑出家门。一个男人扒着窖口就要往下跳，却被老太太一把扯住，呜呜咽咽地道：“你先看看小宝在哪儿，别踩着孩子!”

　　某个邻居急忙从家拿来手电筒，趴在地上伸着胳膊举起手电筒向里面照。那个菜窖差不多有三米深，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忽然他惊叫了一声，扭过脸不忍再看，手中的电筒也差点儿掉进去。

　　众人接过他的手电筒，扒着寒气森森的窖口向那个位置望去，只见菜窖角落里一柄锈迹斑斑的二尺钩子(农民刨地时常用的农具，两个弯曲的铁钩尖端锋利)穿过了小宝的后脑勺，从额头和一只眼睛伸了出来，红的白的粘乎乎的液体流了一地。

　　“小宝啊!”老太太当时就昏死过去。听说小宝惨死的事情，他远在关里的妈妈从此变得疯疯癫癫。至于小宝的爸爸再也没脸面对远亲近邻，很快就搬家了。

　　可是噩梦却远远没有结束，无论他搬到什么地方，总会有一些奇怪的事情陆续发生。比如说自来水管里突然淌出猩红色的液体，野猫在夜里叼着玩具钻进来，甚至看见小宝在镜子里面伸着小手向自己爬过来。种种异象层迭环生，没有哪个女人再敢跟他共同生活。后来，他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直到终老。

　　而那处破败的菜窖，再也没人敢靠近它。每当夜深人静，尤其是月盈的夜晚，里面就会传出隐隐约约的婴儿啼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