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

古朴铜镜

鬼故事 https://www.szbce.com 2021-03-24 06:51 出处:网络 作者:[db:作者]编辑:@鬼故事
  簌簌的雪从天空落下,米粒儿大小,没有书上形容的雪白,带了点灰浅的滞霾。

  簌簌的雪从天空落下,米粒儿大小,没有书上形容的雪白,带了点灰浅的滞霾。

  五环路的一条小巷子,有家开了十几年的包子店,平日里生意不错,因今儿这天气人也跟着少了些。厚重的帘子被掀开,回落带起了响声,一个约有一米七八的青年走了进来。

  青年约莫二十三四,穿了双深咖啡色的休闲皮鞋,驼色长裤,黑色的风衣裹在身上显得有些单薄,一条格子围巾遮住了略尖的下巴。狭长的桃花眼向上挑,左边眼尾处长了颗黑痣,三七分的头发黑顺得像汤圆里流出的黑芝麻馅儿,过长的遮挡了一只眼睛.略为尖挺的鼻子下是张唇峰分明,带着病态苍白的薄唇。

  “哟!七月来啦,还是照旧?”老板听见响声儿抬头,见来人熟路的坐到了靠边的位置,手在围裙上擦擦便热络的招呼道。

  “嗯。”

  “来啰~热乎的鲜肉包,不加糖的豆浆。”不一会儿,老板就端着笼小笼包和豆浆放到了桌上。沾满白面儿的手拿起放在桌上的钱揣兜儿里,呷呷嘴倒是想和七月唠上几句,但想到对方不爱说话的性子,又合上嘴忙自己的去了。

  “诶,王妈,最近楼下半夜老是闹腾,你听到没?”

  “没,莫不是外面的声儿吧?小封那一对儿感情不挺好的吗。”

  “早分了!那女娃子听说精神失常给送医院了。估计小封又相了一个吧,不然大晚上怎么老听到吵吵嚷嚷的?”

  “现在的年青人也真是,唉!你还别说,我真很久没看到小封了,以往这时候早该看到他去上班儿了呀!”

  “谁说不是呢……”

  隔壁桌两老太太吃着东西在店里唠嗑儿,七月刚吃完早饭走到门口,就听到背后两人的话茬子又转到了他身上。“七月这孩子长得俊是没话说儿,可那不爱搭理人的毛病真是要不得。哎,他来这儿住了也快十年了吧,那模样还真没怎么变,还像个刚出校的大学生……”

  店里的声音渐远,手中雪花融化后的清晰,明显能看到了掌面的断纹,似刀划的生命,衍生出了某条寓意的纹路。“看来,是该离开这地方了……”呵了口气,看着白色的雾气在空中消散。七月正打算穿过巷道时突然侧了个身,避开了迎面撞来的男人的身体。

  男人面色慌张,头发凌乱,套了件土黄色的毛衣连外套都没穿。将个塑料袋捆得死死的东西扔进了垃圾堆,便紧紧地背贴着墙壁,拽得死紧地手上青筋冒起,眼睛像要瞪出来一样狠狠地盯着塑料袋,见没有任何动静,才跌跌撞撞地往回跑。

  人刚没入巷道,七月便走近了垃圾堆。过于苍白的手也不嫌脏,拨开垃圾便捡起刚才那男人扔的塑料袋。入手微沉,拆开一层一层裹得严实的袋子,发现是面露着光泽的古朴铜镜。望了眼已看不到人影的巷道,被头发遮住的阴影似窜过道流亮,提着塑料袋子的七月也跟着离开了巷道。

  下了几天雪的帝都终于消停,半弯月亮没有精神的挂在天上。空冷冷的巷道传来一个人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来人走到一幢八层高的老房子前,看了眼外围抽了几口烟,才顺着楼梯往下,走到地下室的租赁屋。越往下,越是能听到不清不明的说话声,连厚重的铁门,都似关不住那声音中透出的惊恐。

  “别……别过来!走开……滚开!我,我不认识你,我没害你,你走开!走开!”男人惊惧地背抵着墙壁,双手抱头卷在膝上,嘴里不停地神叨叨重复。瑟瑟发抖的身体佝团在惨白的白炽灯下,扎眼的土黄色毛衣对面,赫然正是白日里那丢在垃圾堆的古朴铜镜。

  不足八个平方的地下室显得混乱,依稀还能看得出两个人生活的痕迹。昏昏闪闪的灯光下慢慢出现了一席粉色长袍,穿着双绣花布鞋,披散着的头发让人看不清脸孔,这时屋里突然传来“噔-噔-噔-”像是几个人慌忙走动的脚步声。女人慢腾腾拾起地上的铜镜走到桌边,自顾自地开始梳头,直到绾好的头发上插上根银簪,才阴测测地望着地上的人。惨白的双手脏污带着血迹,突然伸长便掐住了瘫在地上的人的脖子。

  这时,一个橙红的烟头突然飞出打在女人的手上,室内瞬间就响起一道刺耳尖砺——“啊——你是谁!”女鬼阴狠的眼神忽然浸蔓血色,恨恨地瞪着铁门方向。原本不太清晰的面孔,也渐渐显出了一半婴孩一半女人的模样。

  “第十世,如果这世他还死在你手上,你们就真的永世不得超生了。”小提琴样的男中音顺着推开的铁门灌入屋内,因为背光看不清来人面容。黑色的风衣裹住了倾长的身体,深咖啡色的皮鞋步入视线的同时,响起了铁门关上的声音。

  “看完十世因果后给我个决定。”来人对着女鬼的凶狠显得随意,说罢便甩手飞出样东西,贴在了刚被掐住脖子,此刻却没有了意识的人的额头。 1/41234下一页尾页

  “多管闲事!”如沙砺磨出的尖锐带着愤怒,冲散开的长发后面刹时飞出许多白绫,半边女人脸半边婴孩面骇然扭曲,转眼就冲向了来人。

  “嗯。”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抬脚就踩在侧面刺来的白绫上,如网状的白绫渐渐围拢,黑色的身影却仍旧显得漫不经心。而那穿粉色长袍的女鬼,也似暂时忘了晕在地上的男人。

  耳边没有了女人和婴孩的厉笑,眼前一阵迷茫过后,黄色毛衣的男人便看到自已穿过了一个又一个混乱的场景。可不管哪个时代哪个场景,他都看到一个男人活不过二十一岁,而最后的下场也绝对是停在那面铜镜,和被那个女鬼掐死的画面。莫名的,他就是知道那个男人叫封梓聪,和刚满二十不久的自己,有着同样的名字。

  画面再次一变,清晰地停在了一幢漂亮的园林府邸前,封梓聪好不容易缓过脖颈间的窒息感,抬头,刹时脑袋如被硬物狠狠地撞上,眼里只剩下悬在门匾上刺眼的两个大字——封府。这次他不仅能看到画面,还能听到声音,甚至可以跟着里面的“封梓聪”进出那幢飞檐廊雕的深宅大院。

  时间回到了清朝咸丰年间。太平天国运动后,英法联军又相继侵占了天津、北京。这是一个动乱而屈辱的年代,全满洲上下都笼罩着一层看不见地愁云惨雾。苏州元和县封府,是十里乡外都知道的官宦大户。老太爷封延乔早年在京供职于翰林院,儿子封德禄隶属于二广总督叶名琛下十一阶骑尉,真真是好不风光。可惜好景不长,随着第二次鸦片战争封德禄死在了广州,老太爷遽闻噩耗之下也中风从京里退了下来。

  封府,方正宽敞的堂屋透着一股子儒雅,一位五十几岁的妇人衣着华贵,仪态端庄的坐在上位与一少年说着话。少年梳着发辫,绺尾绑着玉坠儿,穿了件白色缎质长袍,给人的感觉异常干净、舒爽。

  “梓聪,今次乡试如何?”老夫人捻着佛珠,半眯了眼看着面前的少年。

  “回太太话,应能取中。”

  “好好!真是太太的乖孙儿。自你达达病退,爹娘离世,这封府也越发冷清了。这府里要是再不出个人,朝里怕是真没人记得住了。走,先陪太太去看看你达达,再和太太好好说道说道今次大比。”

  “是,孙儿定会竭尽所能,不负太太所望。太太您小心,孙儿扶您。”说罢封梓聪扶起老夫人,穿过院落往祖父的卧室走去。

  好不容易见完太太回到自个屋,封梓聪不由得卸下全身力气趴在床上小歇,却被胸前一硬物硌得生疼,皱眉翻起了身。伸手入怀摸出,见是枚式样清雅的银簪,才懊恼地一拍脑袋急忙起身出门。

  封府北边有处小园子,位置有些偏,这是老夫人专门划分来培育兰草的地方。园子有些阴暗,一个翠绿色的身影忙碌又小心的托着一盆墨兰放到旁边的木盆。木盆里装的是沉了二个时辰的山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将浸了水的兰盆小心的端起放在一边。正准备拭干边缘水渍放上底座,却被突来的一双干燥柔软捂住了双眼。

  “少爷!您又戏弄青环了,要是这盆绿墨有个好歹,看我理不理你。”青环扯下捂在眼上的手,佯装生气的脸上带了三分喜色。

  “别别,我的好青环,你要是不理我,那我不伤心死!”

  “怎生又把死字挂在嘴边,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

  “你理我不就没事了吗。呵呵!”说着封梓聪快速的在青环脸上偷了个香。

  “你……你,小心让人看见!”青环捂着被亲的脸道。白嫩的脸颊浮现两抹红晕,美得如阳光下的山红,似水流动的杏眼带了几分女儿的娇羞,和怕让人看见的紧张。

  “兰园这么偏,能有什么人来。太太生怕她的宝贝兰草有个好歹,连我都不许过来,别说其它的下人了。看我一回府上就来找你,你就忍心这么对我。”

  “就你嘴贫,我不理你了。”说着青环转过身,似真不打算再理封梓聪,摆弄起那株绿墨。

  “我的好环儿,你就别生气了,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掰过青环的身子,从怀里摸出那枚银簪小心插上,见红霞染了她一脸,才如饮了蜜般稍解方才心里的沉闷。这时青环似小声的说了句什么,封梓聪的心里蓦然打了个突,手也僵在空中忘记了收回。

  “青环,你……你刚才说什么了?”

  “你……我,我说我有了。”一跺脚,青环转开身不好意思的跑开了两步。

  这突来的消息似在封梓聪心里劈了道闪电,里外焦了个透!忽然就想起了方才太太对他说的话。 2/4首页上一页1234下一页尾页

  “梓聪,你……你不高兴吗?”久久没听到回声,青环转过身问得不肯定,眼里已隐隐蓄上了水光,无助的望着封梓聪。

  “……喔,没,没,你想多了,我是太高兴了。瞧你,这么一会儿怎么就哭上了。别哭了,再哭我的青环可就不漂亮了。”封梓聪似征愣后回过神,走前几步轻柔地抹去青环脸上的眼泪。

  “你可吓到我了。看你,方才来得急,这会儿吹了风连冷汗都出来了,小心别染了风寒。”青环说罢抽出手绢,仔细地为封梓聪擦脸。

  绢帕带着的兰香依然让封梓聪觉得沁脾,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着心乱得慌。连他最后怎么回的住处,都完全没了印象。脑子里只反反复复响着太太那些话:“聪儿啊,趁你这次秋闱,太太也为你求了门亲事,是正白旗何齐拉氏的多罗格格,血统可是比太太都高。性子虽说骄纵了些,但对你日后的仕途帮助决然不少。这还是看在你达达众多门生和太太的身份上,多罗贝勒才勉强应承,只待放榜后你取得好成绩便可差人下聘。等你三年孝期一满,太太就为你们俩完婚……”

  将手覆在脸上,封梓聪有那么一刻希望自己落榜。可正如太太对他的信任一样,从小到大,他最不让人操心的便是学业。此次大比,就算不能夺个解元,举人是怎么都会取中的,可青环又要怎么办?

  时间转眼便到九月中旬。这天,封府上下热闹欢腾,只因鹿鸣宴的帖子到了。封家少爷封梓聪果然及第,居然夺了个头名解元,这可真真是扬名万里羡他人了。老夫人一早便去了山上告祖,也差人正式向何齐拉氏下了聘。

  听到这消息封梓聪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多年寒暑有了回报,忧的是青环肚子一天天变大,怕是再也盖不住了。祖父封延乔这一生只娶了太太固山格格一人,这也是封家家大业大,人丁却不怎么兴旺的原因。多罗格格是多罗贝勒的长女,又怎会允许他纳妾。何况人还没进门就失了长子长女的位置,贝勒爷的面子不允许,恐怕多罗格格那骄纵的性子,也不会允许。

  乍闻信讯的青环也喜上眉梢,可随后而来封梓聪与多罗格格的联姻,却让她脸色煞白地瘫坐在了地上。六神无主的找上封梓聪,好歹为了肚子里没出生的孩子,央着封梓聪答应了翌日俩人夜半出走。

  清亮的月亮升了空,掩了半边脸,静悄悄地看着封家大宅即将发生的一切。

  封梓聪在屋里来回的走,几次拿起包袱走到门口,又倒回来颓然的坐在桌边。桌上的烛泪淌了一滩,终放不下心的想去青环屋里看看。他,还是下不了决心离开……

  青环在屋里焦急地等着封梓聪,明显突起的肚子已让她偏别了往日的纤细,水嫩柔美的脸庞却更胜从前,只是随着时间的过去越发苍白。突然,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青环惊恐地望着从门外进来的一行人。

  “老……老夫人……”咚的一声跪在地上,青环顾不得疼痛,打着颤地望着来人。

  “这身子怕也有四个月了吧。一直以来我都睁只眼闭只眼的由着你们往来,想着若是求不得何齐拉氏这门婚事,倒也不妨让聪儿纳你为妾。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教唆聪儿和你私奔。”老夫人坐在椅上捻着佛珠,平日显得高贵的神态此刻被烛光晃得阴暗不明。

  “老夫人开恩,老夫人开恩,求您看在曾孙的份上,原谅奴婢一时糊涂,求老夫人开恩……”不停叩着头的额头刹时便红了大遍,可青环顾不得,只求老夫人能看在未出世的孩子面上饶过她这回。

  “行了。”老夫人摆手:“聪儿的性子我比他自己还了解,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跨出这封家大门。也多亏祖上积德,聪儿这次能高中解元,多罗贝勒才一口应下这门婚事。你也不要怨,做为女人本就该为夫家的前程着想。毕竟我固山格格未来的孙媳妇,是这大清朝的多罗格格。凭你的身份与聪儿处了那么久,也该知足了。三儿!”

  “主子。”

  “我乏了,你处理了吧。别让这府上传些不三不四的闲言碎语出来。”老夫人说完便由着下人扶出了门。

  “是。”老夫人前脚刚跨出门,随即就有三个人围住了青环。

  “老夫人……老夫人饶命啊!这孩子可是你的亲曾孙啊……呜,老夫人!你们滚开!滚开!啊……”青环双脚使劲的蹬着,双手也不停地往脖子上抓。不甘心!不甘心啊!她知道自己身份配不上梓聪,可她不求能当他的妻、他的妾,只求能在他身边看着他们的孩儿成人就行。可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愿望都不能实现!青环越发不能呼吸的嘴张得大大地,糊满了眼泪的脸渐渐变得青紫。忽然,似感应到什么一样地盯着扫落在地上的铜镜——铜镜里,青环穿着封梓聪最爱的粉色长袍,头上的银簪掉在一旁,鼓瞪着的眼睛盯着铜镜中的一个角落,惨白的嘴唇不甘地无声开合“救,我,救,我们的,孩子……”

  如兰草叶般修长的手指终是无力地垂在了地上,随后走出的三人打翻了桌上的烛台,大火片刻便焚舔了那余留满目怨恨的悲怆,院子里的兰香却随着这火焰越发浓郁。 3/4首页上一页1234下一页尾页

  封梓聪跑到瘫傻在屋檐角落的人面前,发了疯一样的打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手脚落空,大火烧净了一切。

  “呜……救她!救她啊!救救我们的孩子!救我们的孩子啊……青环……青环!”碜人的白炽灯下突然传来封梓聪地嘶吼,是那样的悲怆,那样的无力与钝痛,像把锉刀扎进人心里。

  粉色长袍的女鬼似被声音所惊,不明所以地转向声处。青环……青环,这个名字怎么会耳熟……是在哪里听过呢?缚住身上的金线越来越痛,女鬼没空再想其它,忍不住发出女人与婴孩尖利地尖嘶“放开我!放开我!”

  “求你!求你放过她!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答应!青环她是无辜的!无辜的……”封梓聪哭着爬到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面前,扯着他的裤腿哀求道。

  “哪怕她要你的命?”悦耳的男中音再次响起,无情地问着面前的人。

  “是!哪怕她要我的命,也是我欠她们母子的。求你放过她,呜……我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封梓聪癫魇一样呜咽,似用头撞着地板来缓解心里的钝痛。

  听到封梓聪的回答男人抬起头,黑色的头发在白炽灯下泛着幽光,格子围巾遮住了略尖的下巴。病态而苍白的手在空中随手一抓,便捏拿出张火红符纸迅速双掌合十,符纸立马焚燃为了齑粉,躺在那深刻的断掌上。这时,不知哪来的道风吹起那人挡在额前的碎发,露出了只流水光溢的金色眼瞳,合着左边的黑眼黑痣,显得邪魅异常。

  女鬼感觉困住身体的金线有些松动,猛的加大力气挣开便往外冲。“啊!”的一声尖叫传来,被墙上禁制力道反弹在地的女鬼身体发出“嗞嗞”的炸烫响。

  “你跑不出去的。”没有再理地上的封梓聪,飞快的身形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便立在了女鬼身前,手中的红色粉末被凌空画成了符纹一掌拍在女鬼的脸上,如有实质的从面上浸了下去,一道凄厉的哭啼声随即从女鬼口中发出。沉静的男中音适时轻叫了声“青环”,女鬼便由内而外荡出道红光,便像没了意识一样不再动弹。

  “青环!青环……”封梓聪边喊边跌撞着扑到女鬼身前。

  …… 多久,有多久没有听到青环了,连她都忘了这是自己的名字。杀了封梓聪九世,每次都在他二十一岁之前,只因他那年娶的多罗格格。她怨,怨封梓聪负她,她恨,恨封梓聪竟眼睁睁看着她们的孩儿被害。可再多的怨恨她也没忘记昔日的情份,只是她再也爱不了了,这纷扰的世间也没有了她可以留身的地方。旁边突来的一双手打断了她的思绪,从没有实体的身体穿了过去。青环抬眼,无言地望着面前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青环,我知道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想起了,我想起了这十世的所有!是我不是人!是我辜了你们母子,是我!你要怎么做我都毫无怨言,如果你要这条命,那就拿去吧!”封梓聪每说一句就狠扇自己一个巴掌,最后闭着眼将脖子伸到了青环面前。

  青环望着眼前的人抬起手……最终,还是颓然的耷搭了下来。晶莹的眼泪顺着面庞落下,“滴儿!”的一声落进了个小巧的圆柱形玻璃瓶里。玻璃瓶装了有三分之一的液体,一半红色,一半透明,没有任何分隔,却没有半点混淆的痕迹。

  “如果你希望她们母子永世不得超生,那你可以这样做。”将玻璃瓶子收回,如古井般深黑的左眼看着这一人一鬼,眼尾的黑痣妖邪得泫然欲落。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她们母子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见青环一副不再言语的模样,封梓聪问得急切。

  “她杀了你九世,那未出世的婴孩早已变成了厉鬼血婴,我只是暂时将它困在了青环的身体内,刚才与我斗法的就是那婴孩。如果这世你再被她所杀,天道便锁定了她们,至此之后再无轮回可能,而且……”而且弑父十世引来的天谴,又岂是区区一个血婴冤鬼能抵挡的。

  “恩人,求……”

  “七月。”

  “……七月?”见话被打断,封梓聪试着叫了对面那人的名字,见他没有回话,又急切补充说道:“要怎样才能救她们母子?只要我有的你要什么都可以,只求你能救救她们。”

  “人之心,鬼之情。刚才她落下的那滴泪便是鬼之情,至于人之心……”看了眼已没有了意识,却一直轻轻抚摸着自己肚子的青环,七月没再接着往下说。果然受戾气影响太深了啊。双手迅速结了个佛印打在铜镜上,青环便嗖然化作道清烟钻进了铜镜。

  “七月!你这是……人之心,人之心是什么?哪怕你真要我的心也行!只要能救她们母子弥补我的罪过,你要什么都可以。”

  望了眼封梓聪一副作死的表情,痣上的眉毛轻轻挑了挑,无言地在对方手上挤出一滴鲜血,装进玻璃子瓶后便离开了地下室。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该怎么办?”封梓聪起身正想追去,便觉脑中传来七月的声音:“把铜镜和你额头上的桃花瓣埋在她被害的地方就行,天气正气和铜镜上加持的佛咒会化去她一身戾气,等时候到了自会有契机转生。花瓣能让你暂时保留这十世的记忆,直到送她回该回的地方……”

  捡起地上光泽古朴的铜镜,封梓聪静静看着躺在手上饱满而红艳的花瓣。这一刻,他分不清了,他究竟是那封家大宅的少爷,还是在北京城生活的一个普通人。只是手中冰冷的铜镜提醒着他,必须将那曾经至爱的女子送回满似烟雨,兰草芬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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