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

《凶冥十杀阵》小红肠 书雅口著

鬼故事 https://www.szbce.com 2024-06-01 16:49 出处:网络 作者:白先生的泪痣编辑:@鬼故事
竖不起来 序曲建筑系的学生们最爱上的课之一就是风水学,基本上你什么都不用干,而且不担心老师抓人提问,只要听着老师吹牛就可以了。尤其是王风这样的外聘老师,本来没有受过正规的台风教育,讲起这些东西更是眉飞

        《凶冥十杀阵》小红肠 书雅口著

竖不起来 序曲
建筑系的学生们最爱上的课之一就是风水学,基本上你什么都不用干,而且不担心老师抓人提问,只要听着老师吹牛就可以了。尤其是王风这样的外聘老师,本来没有受过正规的台风教育,讲起这些东西更是眉飞色舞、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房间的材质不能用柳木、槐木,因为据说柳木容易成为变怪,槐字中有个鬼。《淮西县志》载:有宋氏者,屠牛为业,以槐木为居,成半月,合家死床,都无伤痕。
房间的大梁不能用青(黑)和红色,红色不利男主,青色不利女主。《三国志裨裨史》载:帝(曹丕)夜梦梁上青光属地,问诸周宣,宣云:“天下当有贵女子冤死。”时帝已遣使赐甄后玺书,闻而悔之,遣入迫使者不及。
如果大门不幸被漆成黑色,你就等着遭殃吧。《曹氏训》载:中山王为宫室,漆其门,夜夜闻女子冤哭。后遭祝融,宫人死者十九。
永远也不要用骸骨做建筑材料。《滦阳续录》载:乡人吴某,夜梦黑人立其屋上,掷下一犬啮人,后其屋无故自坍,妻女皆为所杀,于破壁中拣得犬骨一具,方忆曾与匠造相詈,盖报仇耳。
家中的器物不要太长时间不移动位置。
门楣上不要放钱。
天花板不要做成黄色,地面不要做成黑色。
。。。。。。
诸如此类。听者觉得很有意思,讲者也是唾沫横飞。就这样到了最后一堂,马上要放假了。王风靠在讲台上看着大家,目光忽然沉郁起来。他走到黑板旁边,在黑板上画了一条南北流向的河,河东河西是两个小村子,他说:最后一点要说的是:选择好你盖房子的位置,我来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1946年冬。中国北方的某个山区,一条已经冰封的河分开了两个小村子,河东的村子叫做东水,河西的村子叫做西水,两个村子合称为双水屯。那年快过春节的时候,西水某村妇忽然收到一封信,找那识字的人一问,说是秋天外出逃荒的人们等不到开春,要在年前回家。
“逃荒的人要回来!”这消息在村子里传开,整个村子炸了营。往年他们总是要挺到开春的时候才回来的。这样做无疑是有很多理由的:东西不够吃,为了防止的发慌的村民把来年的种子也吃下肚去,历来总是由丈夫们商量好了把全村的种子分开埋藏在几处,然后集体外出逃荒,不知道种子埋藏在哪的妻子们则带着孩子在家苦熬。一年又一年都是这样,但今年他们居然中途要回来了。粮食会不够的,种子会被吃掉的。但没有别的办法,丈夫们就要回来了。
表面平静气氛下的恐慌延续了两天,第三天傍晚,丈夫们敲响了各家的房门,出乎意外,他们看起来并不瘦,也没有浮肿,气色相当不错,但他们确实是两手空空的。妻子们把他们迎进家门,他们就坐在炕上不说话。妻子们把南瓜野菜饭拿来,他们就吃,把水端来,他们就喝,然后就是沉默着抽烟。就这样过了一个晚上。 第四天各家的男人凑到了一起,不多久女人们也自动地凑到了一起,因为男人们谈话的内容不小心透露了出来:他们要去把种子挖出来,搬走。讨论的中心内容就是如何说服自家的妇女,而妇女们讨论的就是如何不让他们说服。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各家妇女就遭到了丈夫的唐僧式劝说,但妇女们都只是沉默地听着,一言不发。其中一些男人火气上来,动粗,村子里哭声骂声响成一片。结果是无人被劝动。因为男人们没有理由,女人们理由充足:这是我的家,我的故土,我的乡党,我一辈子的辛勤血汗全都在这里,你凭什么说走就走?走,我们能走哪里去?最后,时间仿佛到了轮回,所有男人又恢复到刚刚回来的模样:闷头不响地抽旱烟。
直到第五天。有一个东水村的妇人来串门了。虽然名义上是两个村子,但因为住得近,地在一处,两村的人也算半个邻居。两村的男人一起逃荒,女人一起在家里守候,按照当地的土话来说,是“老鼠也一同养着”的交情。她听说西水的男人回来了,于是就来打听打听丈夫的情况。她去的那家妇人连忙把她迎进屋,倒了水,而男人却躲进了里间。
东水村的妇女喝了一口水,说:我找大哥有事情,我想问问我男人,怎么一直也没有个信?
于是这家的妇女就进里间去说自己的丈夫:你怎么躲起来了?知道不知道,也给人家说说啊。丈夫却只是张皇地望着她,许久才说了一句:没见着,我们两村人是分头走的,不知道。他喃喃地刚说完这句话,门帘被挑开,那个来找他的东水妇女进门来了。
丈夫看了看东水妇女,嗫嚅着说:啊,那个,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但是东水村妇女却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男人脚上的鞋,忽然,她大叫一声:“这鞋是我男人的!是我一针一针给他纳的!怎么会到你的脚上?你说!”
丈夫依然不说话,只呆看着东水村的妇人,妇人猛地转身冲出屋子,高声叫喊:杀人啦!杀人啦!远处几个西水村的男人闻言,向这边跑来。妇人跑到第一个男人身前哭诉:“不得了啦!我男人的鞋,穿在。。。”
话声到这里戛然而止,男人手中的半块石头砸在女人头上,她一声不出地摔在地上,几个男人围拢过来。
怎么办?大家商量着。
埋了吧。
别埋,太饿了。真的,太饿了。
去,拿砍刀来。
屋子里的男人崩溃了,他哭了起来。半晌,他才对自己的女人说:东水村的男人都回不来了,他们都被我们吃了。。。他们都被我们吃了。。。女人的头发根瞬间就炸了起来,一股凉气从后脚跟一直冲到顶门。
“我们在外面逃难,后来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往回走,早早就来到了河的下游,但是又不敢回家,就去山里挖草药换几个钱存活。大雪封山,我们迷了路,转了几天,东西吃光了,饿得发疯,饿得啃自己的手!心里像有火在烧,后来我们就碰到了东水村的男人们。”
“他们已经有好多人死了,活着的几个也奄奄一息。他们说他们不知道怎么的就进山来了。我们一看死人,脸色发灰,身上没有伤口。他们也没有饭吃,我们都乏了,就只有先在这里呆着。后来我一觉醒过来,往外边看,他们已经在吃了。”
外面传来喧闹声,几个男人正在用砍刀分割刚才的妇女,但是那已经被卸掉左脚的妇女却悠悠醒了过来,咿咿呀呀叫得不成人声。男人们一语不发地用砍刀向她身上招呼,远处是雪封的山,快过年了。 讲到这里,老师开始沉默,学生们也一言不发,与其说是被故事吸引,不如说是被一种恐惧攫住了心灵。良久,才有学生问:“那后来呢?”
王风慢慢回答:“后来,没过几天,西水村的人不明不白地成批死亡和发疯,据说有人看到那些被吃掉的人,在暗夜里围着每一户人家转圈。再后来,剩下的人等不到元宵节就都搬走了。东水村的男人们最终也没有回来,谁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自动走进山里去等死,开春的时候,没有种子的东水村妇女们无奈逃离了家乡,双水屯成了名副其实的荒村。时间过去很久,原来小小的西水村渐渐成为了新兴的城市,底盘扩张,在东水村的旧址上建起了一所大学。”
下课的铃声响了,王风夹起讲义,对仍然在发呆的学生们鞠躬:“下课。”然后他又抬起头,微笑着说:“所有回家和留校的同学,我祝福你们好好享受你们的假期。”
学生们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陆续走了出去。王风把夹在腋下的讲义重新放回讲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罗盘,走到窗前,左手掐着指关节,嘴里也不知念着什么。
教学楼有五层,后面是两颗杨树,也不知有多少年了,长得比教学楼还高。
白杨过去是葬树,只种在死人坟头的,现在没这种讲究,而且树长大了也和人一样,也需要尊老敬贤,等标志牌一挂也就砍不得了。这两颗杨树因为太高,连教学楼的顶楼也总是凉阴阴的一片,风一过就“哗哗”的响。汉诗说“白杨多悲风,潇潇愁杀人”,听到这种声音,不自觉地就有了点寒意。
一阵风吹过,天还早,可天色却暗了下来。大概是要下雨。这阵风吹得两颗树都“哗哗”直响。
王风看着罗盘,一边调整方位,嘴里还在默默念着。谁也听不清他念些什么,不过这时如果有人来的话,一定可以看见他紧锁着的眉头。
那个罗盘也不过手掌一样大,上面却是乾坤震艮坎离巽兑排得密密麻麻,几乎把一个罗盘面都挤满了。罗盘呈现一种暗红色,油润光亮,几乎像玉石一样,这样的颜色只有摸上几百年才会有的,如果不是上面的木纹,谁也不会相信这罗盘是用木头做的。
王风的手指忽然停住了,大拇指本来刚好掐到左手中指的第二指节上,这时,养的长长的指甲已经刺入皮肉,一缕鲜血像一条小蛇一样滑过皮肤。可是王风却像什么也没有感觉到,还是看着教学楼的西北面。
越过那两颗高大的白杨树,远方是一大片广袤的空地,上面插了一块大大的牌子,仔细看能看到上面写着“东海堂株式会社”几个字。
“王老师。”
忽然有个人从门外探进头来。王风吃了一惊,回过头看了看。
那个人叫赵淳,是王风带的一个学生。王风的脸上没有露出什么异样,把手里的罗盘放进口袋,嘴里说:“赵淳,你还有事么?”
赵淳有点迟疑地走过来,道:“王老师,刚才你说的那个故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故事啊?是我被学校聘到这里的时候,一个朋友讲给我的,怎么了?”
“你那个朋友又是怎么知道的?”赵淳追问了一句。
“等我将来碰到他给你问问吧!”王风无奈地说,这种回答好像有点敷衍了事。可是赵淳也也没有在意,只是道:“我查过我们学校的建校史,那里说得很不详细,上面说这里原来叫叫双水屯,日本人来的时候这个屯已经荒废了,一个人也没有,后来才又重新兴起。老师,你说的东水村西水村就是这儿么?”
王风朝他笑了一下:“管他是不是呢,我还是关心今天晚上吃什么。”
赵淳还想说什么,王风已经夹起了讲义,说:“走吧,我来关门。”
赵淳先走了出去。王风把门关上时,那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窗口映入的一个影子,可是眼前一花,定睛细看时却又什么也没有。王风笑了一下,脑海中泛起一张永远都是笑着的脸,透过已经有点昏暗的玻璃窗,只可以看见那两株白杨树之间夹着的一块“东海堂株式会社”的牌子。 第一章
“你又乱想些什么?”
女子咬着吸管,从装着果汁的杯子上看着王风。王风一惊,讪笑道:“我又走神了。”
“你又想你的风水把?真想不通,学校怎么会开风水这门课?还有你这神汉来显灵?”
王风也没在意女子话中的嘲讽,仍是讪笑着说:“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往往就显得像是迷信。就像在概率论建立以前,赌博就被看作完全是碰运气的事,那些想预测的尝试都被看作是迷信。”
“你想说,风水也许有一天会被当成科学?”
王风笑了:“也许吧,我只是说说。不过一样东西如果存在了两千多年,无论如何总是有它合理的地方。”
女子也笑:“那么用你的神眼看看这个休闲茶座,看看你的理论能和实际对应多少。”
四周净是些衣冠楚楚的年轻人,大概大多是外企的管理人员,算是白领阶层吧。他道:“不太好吧?要是在这儿摸出个罗盘来,别人当我是什么。”
“那又有什么关系?你试试吧,要是说得准,老板说不定会免我们的费用。”
王风看看四周,那些人也都只是各自做自己的事,没人会管他在做什么。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罗盘,找准了方位,刚想掐一下手指,指甲却碰到了那个伤口,微微一疼,用拇指在伤口上按了两下,才细细地掐算。
女子喝着果汁,笑着说:“好了么?”
王风看着四周,道:“布置这儿的人,也是个高手啊,几乎没什么错处。九宫得当,这是玉女当户,聚气敛财格,你看那儿。”他指了指搁在一边的一个架子,那里放着一只大鱼缸,里面,一条金龙鱼正缓缓游动,休闲吧里,灯光很暗,倒映得这条鱼光灿夺目。她说:“是条鱼啊。”
“那是九宫财位。财位得鱼,龙门三级浪,年年得有余。在这位置养鱼,风水书上说‘财位鱼临,左金右银’,这是很高明的了。”
女子撇了撇嘴道:“得了,这些话谁都会说,老板开店当然要赚钱的,你说这些话只是让他高兴,他不见得会信。这儿生意也不算太好,你说他‘左金右银’,他大概要当你讽刺他。”
女子的话有点响,坐在边上的一个自斟自饮的男人转过头来看看他们。王风小声道:“低声点,别让人把我们当两个神棍看了。”
女子吐了吐舌头,笑了。这副样子很是可爱,王风的心头一动,嘴里却接着说:“财位在西北,属乾位天门,九星中属禄存。乾属木,西北却是金水连环,本来就是在金水地养乾木,金琢水养,终成大器。按书上说,这屋子朝向本不太好,不过里面布置的好,也应该大发,要是不发才怪了。”
他说的也有点忘形,声音也大了些,这时,忽然有个人在边上道:“对啊,那人也这么说。先生,你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会不灵验呢?”
王风回头一看,是刚才那个自斟自饮的男子,正在眼巴巴地看着他。忽然之间一种没来由的烦乱或者恐惧掠过他的脑海,他看着眼前人没有说话。 王风不说话,问他的人也不说话,女子当然也不说话。他们就这样在人声和人潮中制造了小范围的片刻安静,似乎船在漩涡中心将沉的那一刹那。
来人打横坐下,双手交给王风一张名片:“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王风,我是大学教员。”王风双手接过名片,来人的目光在他长长的指甲上停留了一瞬间。王风笑笑,伸手取下指甲装进衣兜:“道具,道具而已。经常戴着习惯了,倒忘了取下来。”借着灯光看名片上写着几行字:龚大伟,西乡酒廊总经理、董事。
“我刚刚冒昧得很,在旁边已经听了半天了。”来人眉峰一紧,有些忧愁地说:“先生说得没错,这间酒廊是我们几个朋友合开的,从选址、装修到破土上梁仪式都是找了懂行的人严格按照古训办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怪事不断。开业三个月来,顾客也不少,可就是就是赔钱。光赔钱倒也无所谓,关键是有些事情搅得我们焦头烂额,先生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屋子有问题,必定是行家,我想请教请教。”
王风拿起眼前的酒杯,抿了一小口,龚大伟和女子都热切地看着他,王风看看四周,又看看龚大伟。
“改天行不行?”王风说,“我的东西都没带着,今天也略显仓促了。何况,”王风笑笑,“改风水的计划不能在这些地方谈。”
龚大伟显得非常失望。但也不好多说,于是点点头:“不打扰两位了。”说完站起身来离去,同时竖起一指晃动示意领班免单。王风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条,在上面匆匆画了几个字之后追上去递给龚大伟:“今天晚上要是没事情,明天就打这个电话找我。”
龚大伟疑惑地问:“什么没事情?”
王风笑笑:“说错了!就是明天你给我打个电话就好。”
两人一起走出西乡酒廊的时候,女子还不断地问王风:“会有什么事情吗?你干吗不明白告诉他?还是你吓唬人家呢?”
王风招手叫出租:“我也不知道。有时候这也是一种感觉,你知道预感是怎么回事吗?你看,普通人会在摔倒的一瞬间,大脑里浮现自己摔倒的样子,这就是预感。但是时间再长一点的预感就不容易,有些人感觉准一点,有些人感觉就不太准。我总觉得他的脸发黑,但是又不好说,只有这样提醒他注意一点。”
女子听得有趣,问:“那你的预感相当准咯?你说我最近运气怎样?”
王风回头,眼睛在夜色中灼灼发亮:“相当之不好,有个色狼正在打你的主意。”
女子一呆,随即哈哈大笑。王风殷勤地替女子打开后车门,自己绕到副座上坐下告诉司机学校的位置,扭头却突然从后视镜中看到,一条黑影刷地从酒廊半掩的门中闪了进去,似乎刚才它一直在那里看着自己。王风疑惑地朝后看,酒廊的门却“啪”的一声被人拉上了。 第二天早晨,王风将屁股对着窗口蒙头大睡,却被门口猛烈地敲击声吵醒。王风拿起床边的闹钟看了看,心中暗骂,不快地问门外。“Who?”
“王老师开门!是我赵淳!”门口有人回答,暴风骤雨的敲门声却没有停止。
“什么事情?”
“有人告你拐带良家妇女,以酒为媒色诱沈老师去了!”
“胡说八道!”王风顺手把一个枕头摔在门上,然后爬起来去开门。门一开,赵淳钻进来四下探寻。王风在他身后把门关上,笑骂:“你以为沈容是什么人,能在这种屋子里和我不明不白地过夜?我们不过是相互倾心一起去喝酒而已——慢着,这绯闻谁告诉你的?你怎么不回家?”
赵淳趴在枕头上用力闻。
“滚起来!”王风骂,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了两杯,递给赵淳一杯:“什么事情?”
“有个姓龚的给你来了电话。”赵淳从口袋里掏出王风的手机,王风一愣:“哦,我忘了我手机放在你那里了。他说什么?”
“说的莫名其妙!他说你说的很对,就算他死了也感激你,还有就是他很后悔,都说什么啊?难道他死了不成?”
“他后悔什么?”王风琢磨着。“他还有没有说别的?”忽然他记起了什么,“来电显示呢?”
“就是这个奇怪。。。”赵淳喃喃道,“来电是一串乱码,我重拨回去没有这个号。”
王风把牛奶放在桌子上,拿过手机翻看记录。过了一会他自言自语地说道:“赵淳,你先回去,现在都已经放假了,你还是尽早回家吧。我有点事情先出去办一下,你走的时候把门锁上。”
公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王风从出租车里探出头来,看着对面的“西乡酒廊”,太阳当正午,王风套上指甲默默地掐算,一丝凉气从他心里冒出来。
他不敢相信:昨天晚上自己竟然活着从这个地方走了出来!
里面的布置没有问题,外面的格局就不一样了。可能是为了突出前卫和艺术感吧,入门下台阶,两边两边小窗户,门前照壁,两侧护墙拱卫,墙壁故意粗化了。可是这个格局并不应该是酒吧的格局。
没错,这是坟地的格局。王风现在简直想骂大街:是哪个***自作聪明设计成这样的?但光是这样也不至于凶,这房子里还有什么呢?
在进门的时候他悄悄掏出一张符纸晃了晃,没反应。王风呼出一口气。昨天晚上见过他的领班看到了他,掩口小声惊叫,王风拿着符纸在屋里走了一圈,领班的眼睛也跟着他转了一圈。最后王风收起符纸在靠外的一张桌子前坐下,领班才走过来,欲言又止的样子,王风指指对面的椅子要她坐下。
领班坐下之后,王风轻声地但却是直截了当地问“他怎么死的?”
领班又一次用纤细的手指捂住嘴。
王风又问:“他什么时候死的?”
领班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常态:“今天早上医院才来了电话,说他昨晚出了车祸,已经不行了。” 王风沉吟半晌,问:“那么说,昨晚上就已经死了?”
领班点点头。鱼缸里的鱼自得其乐地游着。
王风拿出手机,翻看记录,乱码来电的时间分明是上午10:37.他按下呼叫,果然不出所料,电话里冷冰冰地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王风抬头,看着心慌意乱的领班:“还有什么特殊情况没有?他在本市有亲戚没有?”
领班摇摇头。“他还没结婚,他的父母都在南方。”
王风沉思起来。领班终于抑制不住地开始啜泣:“先生,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一开始就当领班,三个月这里已经死了两个,疯了一个,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风惊讶地抬头:“你说什么?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好几起了?”
领班点了点头:“前两个人都好像是意外,所以我们都没有在意。可是昨天从先生走后,老板的行动就很古怪,好像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嘴里还喃喃着什么。后来他喝醉了,我们扶他到后面睡下,他醒了后非要开车出去兜风,结果晚上就出事了。谁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出去呢,喝得那样醉!”
“有一个人知道!”王风眼光灼灼地说,“龚大伟!”
领班一愣,吓得都不哭了。
王风笑了笑说:“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我都要知道,只能问他自己。好在他刚去世,我要想一点办法。。。我要想一点办法。。。他有女朋友没有?”
领班摇摇头。
王风看看周围:“这里的工作人员呢?有几个是女人?”
领班说道:“就我一个,你要做什么?”
王风却没有回答她。只是喃喃自语地说:“一个。。。少了。。。对,沈容也见过他。。。我呢?。。。哦,手机。。。”忽然他抬起头来,对领班说:“你今天请个假成不成?这件事情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运气不好的话所有来过这个酒吧的人大概都有危险!而且这个酒吧。。。我说不好。。。”王风抬头四处打量着,“怎么有一点像我们学校的什么地方?”
王风宿舍的门开了,王风先进门,热情地把昨夜和他一起喝酒的女子沈容与领班往屋里让。桌子上已经准备好一张巨大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地画着各种字和图案。纸的最中心有个八卦,八卦边缘有两根蜡烛,王风的手机上栓了一根绳子摆在八卦上面。
沈容捏着鼻子进来了。
领班也面带惊惧之色地进来了。
王风让她们在桌子两边相对坐下,自己打横坐在她们两个侧面。然后拿起一本旧书,抱歉地笑了笑:“对不住,这套东西我实在是不熟悉,咱们只能一边查书一边进行,没问题吧?”
领班怯生生地点点头,沈容一副警惕的模样:“不是真的吧?你有把握没有?你们宿舍长最恨这个,被他瞧见怎么办?”
王风正色道:“那老头子我已经一瓶好酒搞定了。别多废话,咱们最好快点开始,现在已经晚上7点了,如果顺利我就请你们去吃夜宵。”
沈容问:“如果不顺利呢?”
王风向她挤出一个尽量轻松的笑容:“那你就想办法给我买棺材!”转而大怒:“怎么**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从桌子下抽出一张符来来烧了,继续发怒,“烧一张符我的法力就消一点你知不知道,别胡说了,开始吧!” 蜡烛灭了。房间里一片漆黑,沈容和领班同时跃起,扑向房间门口。房门是锁着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把背部靠在房门上,耳朵里听着王风摸索着站了起来,在黑暗中用粗嗓子发出尖细的女声哧哧轻笑。一瞬间,沈容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听着王风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旁边的领班抖抖颤颤地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就是一瞬间,眼前一团火光亮了起来——酒店的领班随身总是带有打火机的。这团光非常渺小,但是足以看清楚屋里的一切。王风在距离桌子两步的地方站定,正用手机的一片碎片刮着自己的手臂,一滴滴鲜血掉在桌子上。他的眼睛是青色的,脸上分明是在笑。
一个念头进入沈容的脑海:自己要是再不有所动作,王风就完了!想及此,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抄起一把折叠椅子冲过去把王风顶翻在地,然后抓了桌子上那张王风没来得及烧的符纸跑回来,两个女子抖着手想把符纸点燃,可那符纸沾了些血,先后灭了两次。地下的王风慢慢转动身躯想要站起来。
符纸终于点着了。在火焰燃烧到画符的一瞬间内,似乎有一股极热的风平地吹起,王风发出了一声惨叫青绿色的气从他的七窍冒出来,在空气中依稀显示出一个人的脸孔,然后消失,王风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沈容和领班都是一头冷汗。
许久,领班惊叫一声,打火机摔在地面,她大概被烫到手了,沈容默念着各路神仙保佑,心惊胆战地摸索着打开了登,眼前的一切看起来很平常,屋子里暖暖的,王风还在昏迷中,左手手臂上冒着血。沈容连忙跑到王风的身边,将他的身体抱离了地面,嘴里急促地喊着:“王风,醒一醒,王风。。。”领班也赶了过来。
王风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身边两个一脸惊恐的女子。沈容看他醒过来了,喜极而泣,却没有想到王风的脸突然狰狞地扭曲,两手猛地扼住了两个人的喉咙,从胸膛中发出呼呼的吼声。沈容没有防备,吓得两只手紧紧抓着王风的那只手摇撼,眼睛睁的老大;领班也吓了一跳,双手一阵乱抓,正好抓在王风的伤口上,长长的指甲刮得王风倒抽一口冷气,缩回双手大叫到:“开个玩笑嘛,也不至于就下这么狠的手啊?”
“再来十个腰子!”王风中气十足地招呼小摊摊主,然后举起啤酒灌了一口,瞧瞧自己缠满了绷带的左手,咧嘴一笑:“别都不理我啊?我是看你们那时都太紧张了,逗你们玩玩的,谁知道你们这样不经玩?”
沈容怒喝道:“滚!哪有你这样玩的,要不是我们胆子大,早被你吓死了,现在都没有胃口吃东西了。”转头看小领班却吃得津津有味,怒从心头起道:“你也不配合我一下。”再看王风一脸假无辜更是恶向胆边生,“以后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跟你去做这种烂事情了,差点把命搭上。”
“你们二位美人运气十足,不会有事情的。”王风讪讪一笑,“我在那段时期——我是说在我不能控制自己的那段时期,没侵犯你们吧?”
“没有!”沈容怒。
“真的没有?我主要指的是,啊,是那个,啊流氓行为。”
“没有就是没有!做梦想占便宜是不是?你要是敢,哪怕你是什么鬼也早被我打得不成人形了!”沈容余怒未消,别过了头不去理他,又觉得饿,自己拣了一串辣椒少的腰花吃着。
“可惜啊。”王风大声摇头叹气,“亏我还险些搭上了半条手臂,看来今天这个鬼一定不是色鬼。”说完喝口啤酒,又问领班:“你是怎么知道他不是龚大伟的?”
领班呷了一口啤酒:“不知道,总之我当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绝对不是他。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呢?”
“没事,该死的脸朝天,”王风豪爽地说转而苦笑道,“其实我是没主意了,毕竟我不过是个三流的阴阳师。只好明天一起去酒廊看看,顺便见见这酒廊的其他股东。”
领班抬起大眼睛:“你是三流的?那一流的呢?”
“一流的阴阳师无法请亡灵的,就算他完全消除自己的防御,鬼物也无法靠近他的。我从业(沈容轻啐一声)以来,二流的倒也见过几位,一流的还从没听说过。可惜,这件事情如果让一流阴阳师来做就会简单得多。”王风慢慢嚼着一块腰花,若有所思,“我水平实在不行,绝对有哪些程序出了毛病,否则不会是这个结果。我的护身符还没有带,今天真是丢人到家了。今天这事情,疑问太多。”王风总结道。
吃完了夜宵,王风付了账,问领班:“你住什么地方?我送你吧。”
小领班摇头道:“没关系,我们全家人住一个单元,不会有事情,多谢了。”王风从身上掏出一张符纸道:“回去之后把它放在铜容器里烧掉,好好洗个澡吧。”小领班伸手接过,笑笑:“这么长时间你还没问过我名字呢。”王风大窘:“我就觉得有什么事情没干,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领班不答,叫了个出租,在上车之前回一笑:“我的名字叫做周楚楚,再见!” 第二章
出租车已经走远了,只剩下王风和沈容在夜风中呆立。片刻之后沈容装作轻描淡写地说:“小丫头八成看上你了。”王风随口说:“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的一颗红心早就交给咱们千娇百媚的沈老师了。”沈容哼哼冷笑,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踢他。
王风一边躲闪一边问:“那你今天晚上怎么办?你可是外地人,自己一个人住宿舍的。”沈容哼道:“我还怕这个?倒是你自己应该多加小心!”两个人赌着气回宿舍。
教工宿舍王风住三楼,沈容住五楼,沈容上了五楼之后进宿舍,自己坐在镜子前一边回忆一边毛骨悚然,恍惚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在笑,吓了一大跳。立刻操起手机给王风打电话,却听到手机就在门外响起。沈容大怒,跑过去用力拉开门,王风正手忙脚乱地想挂断手机,见沈容满脸怒气,尴尬地说:“我、我、我刚上来的,呵呵。”
沈容怒笑:“那你就在外面守着吧!”转身回到里屋将门关上。王风说:“天啦!大姐,你不是这么残忍吧。。。好好,那你门可千万别锁严啊!”沈容大怒:“你就不会破门而入?笨!”说完之后扔了一个地铺出来,关门睡觉,剩王风一个在外边发怔。
第二天王风醒来,只觉得浑身骨头好似都要散架一般,水泥地他也睡过,但还没有今天这么不舒服,再加上穿堂风吹着,手臂也开始疼了,滋味之难受不消多说。忽然看见赵淳从楼梯上来,于是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对了,你怎么还没有回家?”
赵淳笑笑:“我到你那里找不到你,就知道你肯定是被沈老师叫来看门。果然一找就着,我这个假期不回家了,还要趁机向王老师多学些东西。”
王风站起来伸个懒腰,对赵淳笑骂道:“跟着我能学到什么狗屁东西?昨天晚上我还不是差点被搞掉。”说完把昨天晚上的惊险原原本本讲给赵淳听,赵淳听得咋舌不已,问:“不会吧,连你都中招了?”王风道:“是啊,按理说这些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只有请不过来的时候,还没有听说能请过别人的灵来。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王风一边说一边陷入思考,抬头看到赵淳若有所思,问:“今天我要趁着有太阳去见见西乡酒廊的那些老板和员工,你有事没有?”
“我?”赵淳摇头,“今天我是没机会了,老乡会留下的人要开个假面舞会,我是主持我不能跑啊。王老师你好运,我得去了。”说完下楼,人已经不见踪影。
王风爬起来敲沈容的门,敲得地动山摇时沈容才一脸倦意地来开门,问:“又有什么事情啊?”王风把地铺卷递过去道:“起床啊,我们该走了。”沈容一脸怒气地接过地铺卷,骂一声:“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睡得像头死猪呢?一晚上就知道睡觉,我可吓得一晚没睡呢!趁天亮补个回笼觉,你自己爱干什么干什么去。”然后把门一关,剩下王风一个人在外边发愣。
车子在西乡酒廊外面停下,王风非常不情愿地向酒廊入口望去,黑洞洞的了无生气。这是他第三次到西向酒廊来,大白天的也觉得冰针刺体的感觉比前两次更加严重,王风悄悄叹口长气,拿出一张符纸来捏在手心,一步一步向门口挨过去。进门之后感觉还算平静,于是悄悄将符纸别在衬衣袖口上。 这里居然还在营业,顾客不多,九宫财帛官的风水鱼缸还在,鱼可是少了很多。周楚楚正在一张椅子上呆坐,一见他进来,看到救星一般疾步迎过来,悄声说道:“两个老板都在楼上经理室等着呢。”王风问:“是你告诉他们我今天要来的?”周楚楚点点头,王风满意地一笑,跟着她上了楼。
经理室内好歹有亮堂堂的阳光。王风半悬的心总算放下了。两位股东一见他进来同时起身相迎:戴眼镜的小个子陈家明和身躯庞大的庞伟。周楚楚为三人做了介绍,三人寒暄了几句分别坐下,庞伟挥挥手想叫周楚楚下去,王风制止道:“不必了,她她也算是整个事件的目击者,有必要参与我们的讨论。”说完指了指一张椅子让周楚楚坐下来。两位老板给王风递烟,又各自点了一根,对望一眼,一副有话要说但是又无从说起的模样。
王风朝他们笑笑说道:“其实也不用这么为难,你们就随口说说看吧。或许你们认为非常不起眼的现象,就是能够揭示整个事件的枢纽呢!”两人又对看一眼,庞伟这才抽着烟开始断断续续地说:“好多事情憋在心里这么久,不说我真的要疯了。整件事情太意外,太骇人。要是有后悔药,说什么我们也不弄这件事情了。”庞伟说了这番话之后深深抽两口烟,“最初开这间酒吧的动机还是两年前,龚大伟这人不容易,他一家都在南方,从小父母就离婚了,他舅舅一家防备他们母子跟防贼一样。他大学毕业之后一个人上这边闯荡,先后倒腾过电脑,组过IT公司,混了一年左右,没挣下什么钱,只是交了许多穷朋友。我和陈家明是在两年前认识他的,那时他做生意不顺,货款收不回来,他只剩下三百块钱了,只够在这城市活两个月。”
“我和家明一见到他就喜欢上他了,他比我们两个都小着几岁,但是有闯劲,有胆识。而且他对人毫无心机。我们第一次出去吃饭,他非要请客,但他刚刚给他妈寄了钱,手里只有二十块了,于是我们一起上路边摊吃馄饨。老实说,我那时最少有七八年没吃过什么馄饨、米饭、饺子这类家常食品了。后来我们哥儿俩逢事情就照顾他点,我们的生意从那时起也渐渐好起来,他也赚了点钱。”
“再后来他就和我们一起商量着干点什么事情,老实说我和家明是不愿意的,除了亲老子,绝对不能和朋友合伙做生意,要不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但是他太热心,我们也就勉强同意了。就这样,三个月前酒廊终于开起来了。他当时很高兴,喝了不少酒,说:‘我这点心事终于了了。’我们当时听着这句话就觉得有点不对味,但见他正高兴,也就没有问什么,没想到还没过两周就出了事情。”
说到这里,庞伟沉默片刻,长长的一口就把烟吸到了过滤嘴,又点上一根:“那天是家明当值,家明,具体的你来说吧。”
陈家明也在沉默缓慢地抽着烟,闻言先叹息了一声之后开口。
“那天生意非常好,客人不断,我们连门都关不了,领班以下都被累个半死。我们开张之后还从没有遇到这么好的生意,虽然累也蛮高兴的,后来到没有客人再进门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酒吧里只有几个客人,我就上经理室去做账了。后来领班上来叫我,说是出事了。”
王风转头询问地看着周楚楚,周楚楚脸色煞白:“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一共是六个人,三人一堆两人一桌一人独坐。独坐的那个客人是生客,好像和这里的气氛不太适合,因为他年龄已经很大,但是给人的感觉很年轻,他整个人看起来很冷静,而且好像等什么人的样子,我特意多看了他几眼。我在一个沙发上坐下来休息,突然听到门开的声音,虽然老大的不愿意,我还是起身去门口迎接客人。”
“为了控制气氛,我们酒廊并不开大灯,除了几盏朦胧的壁灯,只给大家点着几杯小蜡烛。所以为了防止门打开后风吹蜡烛,我们在门口做了一个隔断,正对大门的是一面镜子,进门以后要朝左一拐才能进入大厅。那天我走进隔断,却发现门开了但却没有人,我还以为是风把门吹开的,就随手把门闭上,扭头过来时,却突然发现镜子里有一排影子正列着队一个一个往大厅里走!”她双手紧紧绞着手里的抹布。 王风心中一紧。“影子?什么样的影子?”
周楚楚使劲摇着头,全身都在颤抖,王风将一杯水递到她手里,她喝了几口情绪才稳定下来:“和正常人类似的影子,不过他们身上都缺少了一部分。。。最恐怖的还不是这些,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凑到镜子面前看,就看到那些人倒退着又出来了,而且拖着什么东西,我仔细一看他们拖着的原来是一个人,就是那个单独坐着的客人!”
王风沉思着,问:“后来呢?”
周楚楚浑身一抖,显然整个人陷入了恐惧的深渊:“我大叫一声,立刻跑进酒廊,把灯打开,客人们都抬头惊讶地看着我,我只扫了一眼就知道那个单独的客人真的不见了。真的,我又点了一遍客人的数目,我出去的时候是六个人,现在只剩下五个了。我敢担保我在门口的时候绝对没有人出去过,我问了问伙计,他们也说没看见有谁出去,也没有谁上厕所,但我绝对知道那个客人真的不见了。我底下身子想看看他是不是摔到了桌子下面,但是没有。哪里都没有,那个客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空气中了。然后我就上楼去叫陈总。我们一起下楼来把所有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没有。”
“客人们都走了,员工也都回家了,只剩下我和陈总值班,我们把灯全都开着不敢关。”周楚楚连打两个寒战,“那一夜太邪了,周围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声音,,我们这个小酒馆好像被孤立地放在另一个世界一样。我们也不敢睡觉,一睡着了就做梦,梦到许多浑身血污的人在围着我们酒馆沉默地转圈子。而且,虽然我看不到也找不到,可我能感到酒馆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就是那个失踪的客人!”
王风的眉头皱了起来。周楚楚接着说道:“从第二天开始,我们绝对不敢把酒廊开到午夜以后才打烊。从此我们这里没有人值班了,三位老总的意思是丢一点东西无所谓,千万别再出事。没几天街上贴出了寻人启事,一点没错,就是那个失踪的顾客!”
讲到这里,周楚楚停下了话头。王风沉吟半晌,问道:“后来呢?”
三个酒廊的管理人员相互看了看。最后庞伟嗫嚅着说:“接下来的事情。。。连警察也不知道。。。”
王风叹口气:“说吧。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远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了。”
“再后来主刀做甜点的大厨就疯了,喃喃地说有许多人围着他等他来切东西吃,还有。。。”
又是一阵沉默,看来他们不愿意为这件事情多说。庞伟狠抽了一口烟,征询地望着陈家明,终于又补充道:“而且从那之后我们每过几天,都能在什么隐秘的地方找到一点人的肢体碎片,是已经风干的!”
看来要说要说的就这么多了,庞伟和陈家明一个劲地抽烟,周楚楚脸色煞白地发呆。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太阳偏西,屋子里显得很昏暗。
王风已经完全糊涂了,他的脑子不能把这些线索集中到一起。但是在忽然之间,他手腕上的符纸微微开始发热,王风悚然而惊,暗自念起心诀,符纸却又忽然正常地变冷,不错,王风心想:这间屋子里有东西。“咱们快出去。”王风沉声喝道,“把所有的店员和客人也都带出去,你们需要暂时歇业一段时间,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几个人本身就心内惶惶,一听他说这话,同时怔了怔。庞伟说道:“不好吧。。。毕竟这些也是我们的心血,现在大伟又去了,虽然怪事多,但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符纸剧烈地发起烫来,王风终于忍不住了:“我是个学风水的,你们知道这房子是什么格局吗?是坟!是孤魂野鬼不停寻找的一个新家!生人呆在这里面只会送命!”他一把从袖子里扯出符纸,结果牵出了一股烈烈的火焰,在这一瞬间,王风借着符纸的灵火看到一个面色惨白的人影正微笑着附向庞伟后背,他的头发一眨眼间全竖了起来。 三个人呆呆地看着王风,王风知道此时绝对不能流露出一点恐惧的神色。他拼命保持着镇定说:“听我的,咱们快下楼,一切等见了太阳再说话!”说完也不管三人怎么想,一个箭步冲过去拉开了房门。用眼角的余光一扫,一个店员正像木头一样呆滞缓慢地上楼,王风大脑一凉:完了,这次麻烦大了!
已经不用符纸来测试灵气了,缓慢逼近的什么东西带着刺骨的寒冷,让王风无法呼吸。这里有多少人被附了体?王风不知道,也用不着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间屋子已经成了鬼屋!他回头一看,另外三人原本生动的表情已经开始凝滞,只用一个僵硬的微笑对着他,而且缓慢地向他挪过来。王风定睛看陈家明的下身时,真正地大惊失色了!他的双腿后还有两条腿正慢慢没入他的身体。王风冲出门去,一股阴气几乎立刻笼罩在他的全身!
胸前的护身符光芒一盛,趁着阴气被逼退,王风拼命向另一侧的漆黑楼梯跑过去。一个令人发狂的尖细嗓音唱起了歌谣,回荡在诡异的空间里,歌谣中间或夹杂着哧哧的轻笑。
“锦绣衣裳白玉楼,
最繁华时最忧愁。
而今一旦全抛却,
与君同做少年游。
长携手,天地久,到白头。
问君家乡路几许,
岸上灯火是瓜洲。”
王风拼命捂住耳朵,跑入了这一片漆黑中,四周没有任何光芒,他好像忽然之间瞎了一样,分不清方向,只有那简单凄凉的歌声和脚步声不断逼近。王风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一个梦:在一个漆黑的旅店中,自己和许多人在一起住宿,到了半夜忽然被脚步声惊醒,醒来之后四周就传来这样不祥的脚步声,而周围的人却都已经死去多时。记得在梦中王风就是这样不断地跑,但幸运的是他最后总能醒来。王风不由得大声叫起来:“如果这是梦,赶快让我醒把!”
但是他没有醒,只能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奔跑。王风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原地兜圈子,很多人都曾经掉到这种俗称“鬼打墙”的阴阳阵中,无论往什么方向跑结果都是一样的。但王风不能停,他不敢停,他怕一旦停下来自己就会思考这一切。
护身符上的光芒越来越弱,王风知道,鬼气正在侵蚀着护身符,当光芒完全消失的时候,自己也就完了。
在眼前的漆黑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王风愕然抬头,那个人竟然是周楚楚!周楚楚正哼着歌,微笑着向他慢慢地走来,和刚才恐惧柔弱的模样判若两人。王风的心沉下去,因为他已经看出来:周楚楚并没有被附体,但是刚才她之所以装样子,就是想引得自己陷入这阵势。继续跑意义不是很大了,王风停了下来。
“为什么要把我引到这里?”王风问。 周楚楚看着他,美丽的脸上净是忿忿之色。“因为你是个没有本事又自大的麻烦,本来你这样的人我可以不理的,但是你三番五次地坏事也让人不舒服。”
“你要干什么?杀掉我?摄我的魄?叫别人附我的身?”
“用不着,只要在这里困你几天就可以了,也算给你的一点教训。最后,谢谢你昨天的夜宵,我比较喜欢烤肉。”周楚楚转身,缓步向无边的黑暗中走去。
“***!”王风终于忍耐不住,而且经过长时间的奔跑他也快要累虚脱了,又急又气之下破口大骂,“枉我一直那么信任你,把你当朋友看待,而且还失心疯了想要泡你!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情!”
周楚楚闻言站定,转过身来:“我做出什么事情来了?没有人需要你的信任,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哈哈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过就是一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而已。再见,我没时间和你废话。”
“等一等!”王风抬起脸来,“别小瞧人!你看,这是什么?”
他的手中夹着一张符纸,黄色的纸面上画着红色的符:“想困住我?做梦!我这就破了你的鬼阵!有本事你走近一点!”
周楚楚微笑起来:“干吗啊,激将法?我不吃那一套的,你要真有本事就走出去,我可以给你加油。。。”
话音未落,王风手一抖,那张符纸见灵即燃,在空中直奔周楚楚。周楚楚轻轻一侧身,往左边移动一步,击空的符纸掉到地上,很快烧光了。周楚楚轻笑道:“这就是你的救命法宝啊?”
“是。”王风终于站起来,气魄显得非常从容:“对不起,我赢了。”
周楚楚想笑,原来世界上世界上真的有有如此狂妄自大的人,,但她立刻发现自己没办法笑,也没有办法移动。周楚楚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地面:她正踩在一个太极图案的阳极上。
王风在刚才转圈跑动的时候,居然有意用脚跑出了太极形状,然后用那张根本不会起任何作用的符纸,引诱她踩在了法力最具阳气的阳极!一瞬间,在太极图阳气的冲击下,周楚楚的法阵消失了,王风发现自己还在经理室门前,周围围着已经被附体、表情呆滞的陈家明、庞伟等人。随意结下的太极阵不能持久,王风用力推开想要抓住他的陈家明和庞伟,冲进经理室,反手锁上门,空气中几道寒气立刻向他逼来。
王风咬破手指,一指点在自己额上,随后把自己的血涂在护身符上。立刻,护身符光芒大盛,王风冲到窗户旁边,向外面无边的黑暗一头扎了出去。
玻璃破碎和物体掉到地面上的声音。
王风像口袋一样笨手笨脚地扎在酒廊门前的地面上。傍晚,微风轻轻掠过他的耳膜似乎是世界的叹息。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宁静星光下的人们安详快乐,谁能知道他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回来?王风神态自若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听到动静的几个人愕然地看着他。 王风慢吞吞地走到马路对面,心里却紧张得很。太阳没了,自己身上一张符纸都没剩下,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还有符纸,瞧周楚楚所布法阵和她躲避符纸的身手,自己万万不是她的对手。转瞬间,王风大脑里掠过了无数种念头和问题,但所有的念头都无济于事,所有的问题也没有答案。看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电话叫J.C来了。
王风轻轻地叹口气,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正在这时,电话却忽然响了起来!王风吃了一惊,手机上面的号码显示竟然是一串乱码!
电话铃在持续地响着。王风迟疑半晌,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王风试探着问:“你是谁?”
还是没有回答,王风等了半天,把电话拿在手里看,只见显示屏上慢慢打出几行字:
我是龚大伟,你可以说话,我听得到。
龚大伟!王风几乎要跳起来——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在知道自己正和一个死人通话而面不改色,如果有一百个人面临这样的事情,只怕有九十九个人会跳起来,其中更有五六十个会晕过去。
王风是那第一百个,是那个“几乎”要跳起来然而又没有跳起来的人。
他只是沉着冷静地问道:“我如何相信你?”
第一次打出的字消失了,接着是第二行字,:你用心感觉,你知道是我的。
王风看着这行字呆了呆,但是须臾之后,他相信了。有时候直觉比任务推理更准确。接着,令他触目惊心的字一个一个打在手机显示屏上:你在酒廊!
“你怎么知道?”王风脱口而出,“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已经出来了,我要知道关于酒廊的一切!”
那行字迅速消失,接着几个字迅速出现,似乎在打字的人已经慌了一样。手机的显示屏太小,而他却有很多话要说。
你在酒廊!
你现在在酒廊!
你现在还在酒廊内部!
“什么?”王风的冷汗涔涔而下,他抬眼望望四周,熟悉的夜景,空气新鲜可人,星光黯淡,人来人往。这不是酒廊外面又是哪里?可是手机上龚大伟还在不停地打字。
你以为自己被困住以后,用你掌握的法力脱离了,其实你还在酒廊里,这些都是你的幻觉,你根本还没有离开,那些活尸还围着你。周楚楚现在正在努力摆脱太极阵,你只是觉得自己已经逃离。
这行字又急又快,显而易见得对方已经心急如焚,但他再着急,也远远比不上王风看见这些字时产生的恐惧和震撼来得强烈!那行字消失,然后龚大伟继续疯狂打字:
你要相信我,你现在还在西乡酒廊里,快点找出路吧!最多再过两分钟,周楚楚就能挣脱你那个匆忙布下的太极阵,不要被幻觉欺骗,你现在就在酒廊经理室门外,你看周围的人就知道,都是不动的活尸。
王风抬头看身边的人,果然那些人或坐或蹲或躺,但是没有一个活动的,而且都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的?”王风对着电话狂吼。他从来没害怕到这种程度。
显示屏上的字消失,瞬间又有一行新字出现:
因为你现在见到的景象和经历的事情和我死那天一模一样!
这行字最后也只存在了五秒钟,接着,两个鲜红的大字重重地落在显示屏上:
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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