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整谁

　　1978年5月，这天傍晚时分，我从生产队劳动回到大队部，负责大队学习班的负责人告诉我：“王老师，今天晚上大队放电影，大队党支部书记彭山江要你晚上上台亮相，他告诉我，说有很多人检举你，你的问题很多，你不老实，一点问题都不交代。”

　　“我从来不说假话，要我说假话，也过不了关。亮相怕什么?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晚上，放电影前，公社王副书记站在放映机前，手拿话筒说：“民兵连长将王吉瑞送上台。”

　　我大摇大摆地走上大礼堂的主席台，站在中央，王副书记说：“台上站着的人，你们都认识，他叫王吉瑞。因为他去过全大队的每个生产队改造过。今天有很多人检举他的很多问题。他进学习班有半个多月，一点问题都不交代，从明天起，不准熟人与他交往，要隔离写交代。现在为了不误大家看电影，请民兵连长将王吉瑞带到大队办公室写交代，你锁上门来看电影。”

　　我走下主席台，公社派往我们大队协助清理工作的段会计来到我的身边说：“王老师，你要想开点，千万别干傻事，如果你没有问题，就不怕别人栽赃，你要相信组织，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段会计，您放心，我不会干啥事的，您去看电影吧。”

　　第二天，我的家人，亲戚送来了许多好吃的，都是由民兵连长转交到我的手中，我也不吝啬，将好吃的东西分给大家(学习班有九个人)，我笑着说：“如果我昨天晚上没有上台亮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好东西了，大家吃吧。”

　　吃过早饭，我进了大队保管室(特设的隔离室)，靠在桌子上睡着了。

　　快到吃中饭时。王副书记请来了几位干部，打开门走了进来，各自找凳子坐好。王副书记问我：“王吉瑞，你的交代材料写好了就交给我看看。”

　　“没写。”

　　“你为什么不写?”

　　“我没有笔怎么写?”

　　“您去找主办会计拿呀。”

　　“他是我的徒弟，熟人，我不去。”

　　“民兵连长，你去拿笔。”

　　“不行!我在大队时，与民兵连长同驻一个生产队，在一间房子里睡过觉。”

　　“彭支书去拿笔。”

　　“也不行，我和他是同校同学，熟人。”

　　“彭副书记去拿笔。”

　　“他更不行!他是我的姑爷。”

　　“査主任去拿笔吧，”

　　“不行，不行。他是我的表叔，熟人。”

　　“段会计去拿笔。”

　　“不行的。我跟他混了半个多月，也是熟人。”

　　“冯会计，你拿笔来。”

　　“冯会计拿来的笔。我不写。”

　　“为什么?”

　　“你昨天说的话不算数，俗话说：‘说话不算话，走路头朝下，你让我的熟人拿笔，那你就有了一大一小两个头。”

　　我的话吧王副书记气疯了。他吼道：“你说找谁去拿笔，你才写?”

　　“只有你去拿笔最好，因为我是你的的敌人。为什么呢，你轻信某个大队干部的话，想把我们原来的大队党支部书记整下台，拿我开刀。我说自己没有问题，你说我的问题大得很，是你想整我。我实话告诉你，我坐得正，站的稳，不怕别人整我。”

　　王副书记没有说什么，起身去拿笔。

　　王副书记再次走进保管室，将笔送到我的手中说：“你现在动笔写交代了吧?”

　　“笔是有了，你让我写在你的脸上，还是写在你的手上?你说到底写在什么地方?”

　　“好我去给你拿纸。”

　　王副书记拿来了材料纸，送到我的手中，说：“你不会要我替你写吧?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整我?”

　　“我是一个平民百姓，哪有胆量整堂堂的区委副书记?”

　　这时窗外有人大声地问：“到底是谁整谁?”

　　后话，1979年，为了王吉瑞的问题，区党委、政府派人进村调查，找到曾经写检举信的人，人家说了实话，是大队党支部书记指使他们写假的检举信。经调查核实证明：王吉瑞属于冤案，给予了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