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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以名状的恐惧:克苏鲁神话

鬼故事 https://www.szbce.com 2021-04-02 18:27 出处:网络 作者:地底蔷薇编辑:@鬼故事
全部转自克苏鲁吧,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体系相当完整1l小伞,id=40579721 ——熔岩无休地奔腾。在极地的终极的气候中硫磺洪流自雅内克山奔涌而下——在北方极地的国度中随着雅内克山的奔涌阵阵轰鸣丹弗斯读过不少稀
我们驾驶飞机进行大面积巡航。大约下午四点的时候,我们放弃了搜寻,认定格德尼已经失踪,并且将经过谨慎核查的消息发送给了阿卡姆号,供他们转播给外界;而我觉得我们成功地将报告书写得非常平淡与含糊。我们最多只向阿卡姆号提起我们带去的拉橇犬表现得非常焦躁,根据可怜的莱克之前做出的报告,我们都知道拉橇犬在靠近那些生物样本时会变得非常狂躁不安。但是,我想,我们并没有提起这些拉橇犬在奇怪的淡绿色滑石以及其他一些物件边嗅来嗅去时也表现出了类似的不安反应。这些散落在当地、会引起拉橇犬焦躁的东西中包括有科学仪器、飞机以及营地与钻井附近的机械设备。这些设备中的某些部件出现了松动,还有些部件甚至被什么东西移走了——如果是狂风完成了这些举动,那么这场风暴肯定有着古怪的好奇心和调查能力。

至于那十四个生物样本,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模糊淡化与之相关的事情。我们说过——我们只发现了一些已经损坏的样本,但是从破损样品身上获得的信息已足够证明莱克做出的描述的确非常完整,而且精确得令人印象深刻。要把个人情感排除在这件事情之外实在很困难——报告也没有透露我们发现了多少个样本,或者准确地说明发现的过程。在那个时候,我们一致同意,向外发送的报告需要谨慎对待,不能让人们觉得莱克队伍里的某些人已经精神错乱了——因为事情看起来的确让人觉得有些疯狂,我们发现六个残缺不全的怪物被竖直地埋进了九英尺厚的积雪下,而且这些冰雪坟墓还被堆建成了五角星形,并且印上了一组组由原点构成的图案——那些图案与中生代或第三纪地层里发掘出来的那些古怪淡绿色滑石上的点阵一模一样。至于莱克提到的那八个完整的样本全都被风暴给吹走了。 此外,我们希望人们的心智能够保持平和;因此,虽然我与丹弗斯于抵达莱克营地的第二天驾机飞跃了那片山脉,但我们从不谈论那趟可怕的旅途。事实上,只有一架最大限度减轻重量的飞机才有可能飞越一条如此之高的山脉,那条山脉仁慈地限制了参加探险之旅的人数,因此只有我们两个人目睹了恐怖的一切。等凌晨一点返回营地的时候,丹弗斯几乎已经歇斯底里了。不过他依旧紧紧地闭上了嘴,着实让人钦佩。我甚至都不用说服他别去展示我们在探险过程中画下的素描,以及我们装在口袋里带回来的东西。除了我们一致同意转达给外界的故事外,他没有多说一个字,而且还把探险途中拍摄照片胶卷统统藏了起来,留作私下研究之用;所以,我现在要说的事情是全新的——就连帕波第、麦克泰格、罗普斯、谢尔曼以及其他组员也不知道。事实上,丹弗斯比我更加守口如瓶;因为他从不告诉我他最后看到的——或者他以为他看到的——东西。

众所周知,我们报告了驾机艰难攀升的过程。在报告里,我们证实了莱克的观点——这些巨峰的确是由太古代板岩以及另一些非常古老的褶皱地层构成的,而且自白垩纪科曼齐系中期以来,这些山峰就没有发生过任何改变;同时,我们还对那些攀附在山崖上的立方体和壁垒状规则构造进行了一些寻常的描述;并且认定那些山坡上的岩洞应该是被流水溶解的石灰质岩脉;此外,我们在报告里推断说那些经验老道的登山者应该可以借由某些陡坡和山隘攀登并翻越这些山脉;最后,我们还在报告里宣称山脉那神秘莫测的另一边有一座与山脉本身一样古老、一样一成不变的超级高原——这座高耸入云、广袤无垠的高原海拔足有两万英尺。离奇怪诞的岩石构造从高原表面薄薄的冰层中穿透而出;而高原表面与那些最高峰的陡峭崖壁之间则绵延着逐渐平缓的低矮丘陵。

这部分报告从各方面来说都是真实的,而在营地里的人也对此非常满意。不过,我们在时间上撒了谎。我们离开了十六个小时——虽然报告说我们在那段时间里从事了飞行、着陆、勘测与岩石采集等一系列工作,但这个时间依旧比这些工作应当花费的时间更长一些——但是,我们谎称逆风环境延缓了我们的速度,因此没有引起怀疑。其他的事情都是真的,我们的确曾降落在山脉后方的丘陵地带。幸运的是,我们的故事听起来非常真实与平淡,因此其他人并没有产生重复探险的想法。如果真的有人打算这么做,我会用尽全力阻止他们——然而我不知道丹弗斯会有什么反应。在我们探险的时候,帕波第、谢尔曼、罗普斯、麦克泰格以及威廉森一直在忙着修复莱克留下来的、状态最好的两架飞机——因为有东西搞乱了它们的操纵系统,使之出现了莫名其妙的问题。 劝服其他人远离那片白色的南方世界是件非常苦难的工作。此外我们的一些工作或许直接损害了原来的目的,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我们本该明白,人类的好奇心是不会磨灭的,而我们之前宣布的探险结果已经足够吸引其他人怀着长久以来追寻未知的激情继续向前。莱克有关怪物的报告已经将博物学者与古生物学家的好奇心激发到了顶点,但是我们很聪明地没有展示那些从被埋葬的怪物上采集到的样本,以及在发现这些样本时拍下的照片。此外,我们也抑制住冲动,没有展示浅绿色滑石以及带伤痕的骨骼化石上令人困惑的地方。丹弗斯与我更是牢牢保管着我们从那边的超级高原上拍摄与绘制的图片,以及那些我们抚平后恐惧地检查完然后放在口袋里带回来的东西。

如今,斯塔克韦瑟-摩尔探险队正在组建,而且比我们准备得更加周全。如果无人劝阻,他们将会深入南极的最深处,融冰开凿,然后他们会发现我们所知道的东西,而那东西可能会终结整个世界。所以,我没办法继续沉默下去——即便我因此再度提起那些位于疯狂山脉之后,最可怖也最无可名状的东西。 不论发生了什么,肯定非常毛骨悚然,而且令人憎恶。或许,我最好把自己的厌恶情绪搁在一边,直接说出最糟的部分——但在这之前,我要明白无误地陈述一个观点,基于第一手的观察材料,以及我与丹弗斯一同作出的最严格的推理,当时失踪的格德尼绝不会是制造我们所发现的恐怖景象的罪魁祸首。我已经说过,尸体都被可怖地绞碎了。现在,我必须补充说,其中有些尸体还曾被切割分离过。某些东西以最怪异、最冷血而毫无人性可言的方式完成了这些工作。而且人与狗的尸体上都出现了这种情况。不论是人还是狗,所有较为健全和肥胖的尸块都被切割、分离了大量的血肉组织,仿佛有一个细心的屠夫在处理这一切;而尸块周围还奇怪地着盐粒——这些盐粒应该是从飞机上破损的补给箱里拿出来的——这在我们的脑海里勾起了最为恐怖的联想。怪事还发生在一座简陋的飞机防风墙边。防风墙内的飞机被拖了出来,但风暴抹去了所有的痕迹,因此没法做出可信的推断。一些从人类尸块上粗暴撕扯下来的衣物碎片散落在营地里,但却提供不了什么线索。在被毁的围栏一角,墙体挡住狂风的地方留下了某些非常模糊的痕迹,这些痕迹为我们提供一些模糊的想法,但那毫无用处——因为那些想法里显然与过去一周来、可怜的莱克一直在谈论的那些化石痕迹混杂在了一起。置身在那片疯狂山脉投下的阴影里,任何人都应当小心自己的想象力。

正如我在前面说过的一样,清点到最后,我们发现格德尼与一条狗失踪了。但在走进那座位于避风处的可怖帐篷前,失踪的其实是两个人和两条狗;不过,在调查过那些可怕的冰雪坟墓后,我们走进了毫发无伤的解剖室帐篷,并且看到一些恐怖的事情。帐篷里的场景与莱克停止解剖时的情况完全不同,因为之前摆在临时解剖台上、并且用防水布遮盖起来的远古怪物样本已经被移走了。事实上,后来在积雪里发掘出那六具被掩埋起来的生物样本时,我们已经认出了莱克解剖过的那个个体——它散发着一丝特别可憎的气味,而且是一块块拼接起来的。实验台上面,以及实验台周围,散落着一些别的东西——而我们很快就意识到,那是一条狗和一个人通过一种细致但却古怪而笨拙的方式解剖后留下的碎块。为了照顾生者的感受,我不会在此提到被解剖的人究竟是谁。莱克解剖用的器件都不见了,但我们发现了一些因为仔细清洗解剖器件而留下的痕迹。汽油炉也不见了,但在汽油炉原来的位置上,我们发现了一堆以某种古怪方式使用过的火柴。我们把解剖室帐篷里的人安葬在了另外十个人旁边,狗也安葬在了另外三十五条狗附近。此外,实验台上还有奇异的污渍,而一些带插图的书籍也被粗暴地撕扯开,散落在实验台的周围。但我们实在太过困惑,无从推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便是营地所有恐怖情景中最糟糕的部分。但还有一些事情也让人感到困惑。除开格德尼和一条狗外,八个保存完整的生物样本,三架雪橇、某些仪器设备、部分带插图的科学类与技术类书籍、文具、手电筒、电池、食物、燃料、加热设备、备用帐篷、皮毛衣物都失踪了,这都让我们毫无头绪。此外,令人困惑的事情还有:某些纸张上留下了一些边缘参差不齐的墨点;营地和钻井附近的飞机与所有其他的机械设备上都留有东西以古怪而陌生的方式摆弄与试验后留下的痕迹。队伍中的拉橇犬似乎非常憎恶这些被胡乱摆弄过的机器。营地里的食品贮藏室也被弄得一团糟:某些日常主食不见了;而且留下了一堆已被打开的罐头——那些罐头全都是从最意想不到的地方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被打开的,虽然不合时宜,但却依旧让人觉得非常滑稽可笑。随处散落的火柴也构成了另一个较小的谜团——在这些火柴中,有些是完整的,有些已经折断的,也有些被使用过。此外,我们还在附近找到了两三张帐篷帆布与一些皮毛衣物,这些东西都被古怪地撕开了,似乎为了进行无法想象的笨拙改造而留下的结果。因此,人类与拉橇犬尸体上留下的暴行,以及那些以极度疯狂的形式掩埋起来的残破古老生物样本,仅仅只是这场令人崩溃的疯狂行径中极小一部分。为了防止出现像是眼下这样的情况,我们小心地拍摄下了营地里发生的大部分疯狂情景;我们将这些照片用作证据,恳请正在准备的斯塔克韦瑟-摩尔探险队放弃他们的探险行动。

在避风处发现那两具尸体后,我们的第一反应便是跑去拍摄那一排五角星形的疯狂坟墓,并再度打开它们。我们不由自主地注意到这些可怕坟丘的形状,以及它们上面的一组组圆点,像极了可怜的莱克所描述的那些奇怪的淡绿色滑石;随后我们在那一大堆矿石里也找到了一些滑石,进一步确定了两者的相似性。必须要说明的是,这些东西的整体形状令人憎恶地联想起了那些古老生物海星形的头部;而且我们一致认定,这种可憎的暗示一定对莱克他们过度兴奋却又极度敏感的心智产生了强烈的影响。 就目前谈到的部分而言,所有人都会自然而然地将事情归结为莱克队伍里的某些成员——尤其是唯一可能幸存的组员格德尼——精神错乱后造成的结果;但我不会天真地认为我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安于这个解释,不会产生某些疯狂可怕的联想——只不过健全的理智不允许我们将那些念头清晰构想出来而已。当天下午,谢尔曼、帕波第与麦克泰格在周边地区进行了一次细致的搜索巡航。他们拿着望远镜在地平线上搜寻格德尼,也搜寻各式各样下落不明的器物;但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他们报告说魁伟的山脉无穷无尽地向左右绵延开去,既看不到高度的变化,也看不到山体基本构造的变化。不过,一些山峰上的规则轮廓——立方体或壁垒状构造——要更加明显和醒目,愈发诡异地像是罗列赫所画下的那些位于亚洲山脉上的废墟。神秘岩洞散布在黑色无雪的山峰上,不论他们飞到哪里,都能看得到。

尽管目睹了如此之多的恐怖景象,我们仍旧怀有足够的科学热情与冒险精神去探索隐没在这片神秘山脉之后的未知国度。我们谨慎核查后发布的报告里提到了之后的安排。在经历过一天的恐惧与迷惑之后,我们于午夜时分安顿了下来——并且制定了一个试探性的方案,准备在第二天早晨,利用一架最大限度减轻重量的飞机带着航空相机和地质学设备进行一次或多次飞越山脉的航行。探险队决定由我与丹弗斯进行第一轮尝试,并且打算在早晨七点起飞;不过,强风延误了起飞的时间——这一点在发送给外界的简短报告里也提到了,直到九点才我们才起飞离开营地。 我已经在前面复述了那个含糊的故事。当初在经过十六个小时的探险,最终返回营地后,我也曾用同样的故事搪塞留在营地里的队员——并且转播给了外界。现在,我要做的就是为那些仁慈的空白填上我们在群山那边的隐匿世界里真正看到的东西——那些最终导致丹弗斯完全崩溃的东西。我希望丹弗斯也能坦白地说出那些只有他看见的东西——即便那可能只是神经质的幻觉——却也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但他坚决反对这样做。我只能复述他后来喃喃自语的破碎片段——在我们体验过真实存在的惊骇后,逃上飞机腾空而起,飞越狂风肆虐的山关隘口时,这些东西曾让他无法抑制地大声尖叫。我会在声明的最后部分提到这些东西。我希望自己所揭露出来的事情——那些明显暗示着这个世界上还残存有某些古老恐怖的证据——能够阻止其他人深入南极内部——或者,至少能够阻止其他人深入窥探那片充满了禁忌秘密与冷酷荒芜的终极荒原之下的秘密——如果不能,那么不可名状可能也无法度量的邪恶将降临到我们头上,到那时这些后果都与我毫无瓜葛。

丹弗斯与我研究了帕波第在前一天下午飞行时写下的记录,并且用六分仪进行了观测,计算出最低的山隘就在我们右侧不远的地方,站在营地里就能望见。那条山隘的高度大约为海拔两万三千英尺到两万四千英尺。肯定了这一点之后,我们登上了减轻重量的飞机开始了那一趟发现之旅。我们的营地坐落在那片大陆高原上的丘陵地带,本身的海拔已有一万两千英尺;因此实际需要攀升的高度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高。不过,随着飞机的爬升,我们仍敏锐地感觉到空气逐渐变得稀薄,而气温也变得越来越刺骨;因为,为了保证能见度,我们必须打开舷窗。当然,我们也因此穿上了最后的皮毛衣物。 那些黑暗而不祥的禁忌山峰耸立在满是裂隙的积雪与冰川之上。飞近之后,我们发现了更多造攀附在山坡上,规则得有点儿古怪的构造;并且再度想起了尼古拉斯·罗列赫笔下奇异亚洲风景。那些古老且严重风化的岩层完全证实了莱克的报告,说明这些山峰是在地球历史中某个非常古老的时期以完全相同的方式耸立形成的——也许它们有五千万年以上的历史了。它们原来的高度,已经无从猜测了;但与这片奇特地区有关一切东西都说明当地的气候条件不利于大的变化,也会阻碍那些通常会使得岩石风化的气候过程。

但最令我们着迷和不安的还是那些散布在山坡上的立方体、壁垒结构与洞穴。丹弗斯驾驶飞机的时候,我用望远镜仔细研究了它们,并且进行了航拍;有时候,我会接替他的驾驶工作,让他腾出时间来用双筒望远镜看一看——不过我在航空飞行方面完全是个外行。我们看得很清楚,这些山体构造大多都是由淡色的太古代石英岩组成的,与广阔山坡表面分布着的其他岩石结构完全不同;但可怜的莱克几乎没有提到重点——这些东西的结构太过规则,甚至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在报告里说,经历过无穷无尽的亘古岁月,这些规则构造的边缘已经因为野蛮的风蚀作用破碎磨圆了;然而异乎寻常的牢固与坚硬保护了它们,免遭岁月的磨灭。那些构造上的许多地方,尤其是靠近山坡的部分,似乎与周围山坡表面的岩石是同一类岩石。这些奇异岩石构造在山坡上的分布与排列看起来像是安迪斯山脉上的马丘比丘遗迹[注1],或是牛津-费尔特博物院联合探险队于1929年在基什[注2]发掘出的古老基墙;丹弗斯与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看到独立的巨大石块——当初莱克报告说与他一同飞行的卡罗尔也曾有过类似的感觉。老实说,我不知道这些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让身为地质学家的我古怪地感到卑微与谦逊。火成岩常常会产生古怪的规则轮廓——像是爱尔兰岛上著名的巨人堤[注3];可是,虽然莱克曾怀疑自己看到了冒烟的火山锥,但这条巍峨山脉暴露在外在部分完全没有火山构造的迹象。

[注1:秘鲁境内前哥伦布时期的印加遗迹。马丘比丘是南美洲最重要的考古发掘中心]
[注2:古代苏美尔城邦。位于今天伊拉克中部,Tall al-Uhaymir附近,在巴比伦遗址以东。]
[注3:位于北爱尔兰贝尔法斯特西北的大西洋海岸。此地数公里长的海岸上分布了数万根六角形石柱。石柱连绵有序,呈阶梯状延伸入海。 巨人堤道被认为是6000万年前火山喷发后熔岩冷却凝固而形成的。] 即将绕过山巅,瞥见那片杳无人迹的世界时,我们内心的强烈的期盼几乎无法用文字来描述;虽然我们完全没理由认定山脉的那一边会与我们已经看过并且飞越过的这一面有什么本质地不同。这些屏障般的山脉,以及穿过丛丛尖峰望见的那片召唤着我们的乳白色云海,似乎暗含着一丝微妙纤细,无法诉诸文字的邪恶神秘。那更像是一种模糊的心理象征与审美联想——它们混杂着来自异域的诗篇与绘画,也糅合了那些藏在人们所回避的禁忌典籍里的古老神话。甚至连风的呼啸也带上了一股奇怪的、仿佛有意识般的险恶;有那么一瞬间,在这混合而成的声音里似乎也包含着了一种涵盖了广阔音域、如同音乐般的奇异哨声或笛声——就像是狂风横扫过那些无处不在的、足以引起共鸣的洞穴时所发出的呼啸。这种声音让我觉得隐约有些厌恶,并会产生不好的联想,这样的感觉就与我脑海里其他阴暗隐秘的印象一样复杂、一样无从确定源于何处。

在一段缓慢地爬升之后,根据膜盒高度计,我们已经达到了两万三千五百七十英尺的高空;那些还覆盖着积雪的山坡已经被远远抛在我们下方。到了这个高度,我们能看到的只有裸露的暗色山坡,以及那些高低不平的棱纹状冰川的起点——然而结合上那些令人惊异与困惑的立方体与壁垒状构造,还有那些回荡着呼啸风声的洞穴,眼前的景象便多了一分反常、离奇甚至梦幻的意味。看着那一行高耸的山巅,我觉得自己似乎看到可怜的莱克在简报里所提到的那座山峰——一座巨大壁垒就耸立在它的最高处。它似乎在一片奇异的极地薄雾中若隐若现——也许,正是这种极地薄雾导致莱克早先错误地认为自己看到了火山作用。山隘阴森地浮现在我们的正前方。在两侧险恶隆起、呈现锯齿状的山崖之间,这条曝露在狂风中的山隘显得格外的光滑。而在那之后,是一片呼啸着旋风,并且被低垂的极地太阳所点亮的天空——这片天空正高悬在远处那个我们认为从未有人目睹过的神秘世界之上。

再向上飞行几英尺,我们便可望见那片世界。高速刮过山隘关口的狂风发出嘹亮的呼号,无法消除的引擎噪音也在轰鸣,除开高声尖叫外,丹弗斯与我几乎无法交谈。我们只得通过复杂的眼神相互交流。然后,我们向上最后攀升几英尺,让视线能够确确实实地越过那条最为重要的分界线,看到那片从未有人见过的、曾属于另一个古老且完全陌生的地球的秘密。 V



当扫清障碍,看见山隘后面的东西时,我觉得我们两个都怀着畏怯、惊愕甚至是恐惧的心情同时尖叫了出来,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然,在那一刻,我们肯定根据自己掌握的知识对自己所看到的景象做出了某些较为正常的理论。可能,我们觉得我们看到的东西就像是科罗拉多州诸神花园[注]里那些风化形成的怪诞红岩;或者像是亚利桑那州沙漠里那些风雕刻出的、有着奇妙对称的巨石。我们甚至隐隐觉得自己看到的东西只是另一幅蜃景,就像我们刚飞抵这片疯狂山脉时看到的那幅情景一样。事情必当如此,当双眼扫过那片被风暴凿刻的无垠高原,看到那幅难以置信的景象时,为了保护自己的心智,我们必须退缩回某些正常的、自然的想法——因为,我们看到了一片由巨大、规则而且极度符合几何对称原则的巨石造物组成的,几乎没有边际的迷宫。迷宫坑坑洼洼、支离破碎的顶端耸立在一片冰盖之上,而更多的部分则埋藏在冰川中——冰层最厚的地方大约有四十或五十英尺,而在有些地方则明显要薄得多。

[注:the Garden of the Gods ,科罗拉多州一处奇特的红岩地貌。] 我无法用言语说明这幅可怕景象所造成的影响,因为它从根基上残忍地毁坏了我们所熟知的自然法则。这是一片海拔足足两万英尺高的高原,有着古老得可怕的悠久历史,而且在过去的至少五十万年时间里,这里气候一直不适宜生物生存;然而,在这片土地上却矗立着无数整齐的巨石构造,而且这些构造组成的迷宫如此宽广,一直绵延到我们视线的尽头——面对这样的情景,只有绝望地试图自我保护的心智才会去否认这一切不是由某些东西有意识地塑造完成的。在此之前,每每严肃讨论山体上那些规则立方体与壁垒构造的形成原因时,我们总认为那是自然作用的结果,并且排除了任何非自然作用的解释。否则还能如何呢?冰封的死亡一直统治着这片土地,而在这种未曾间断的统治降临之前的那段岁月里,人类这一物种几乎还未从大型类人猿的族群里分化出来。

然而,在无可辩驳的证据前,这个理由似乎出现了动摇。因为这座由方形、弧形与带角的巨石修建起来了雄伟迷宫所展现出的特征已经切断了所有能让人安定的退路。很明显,之前出现在蜃景里的亵渎之城有着一个客观存在而且让人无法逃避的真实原型。那令人憎恶的预兆终究还是有一个实实在在的源头——最初看见那片山脉的时候,高层大气里一定漂浮着一层横向的冰晶云;而这片令人惊骇的巨石遗迹通过简单的反射定律将自己的形象投射到了山脉的另一边,投射到了我们的面前。当然,冰晶云扭曲、夸张了整幅景象,并且杂糅进了真实源头中不曾包含的东西;然而,当我们看到它的真实源头时,我们觉得它甚至比那幅遥远的幻景更加险恶,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这些巨大的石塔与壁垒岿巍得令人难以置信,与人类的作品完全不同。唯有这样的岿巍才能保护这些可怖的造物,让它们能够在这片荒芜高原上的风暴中屹立数十万——甚至数百万——年,却不至被完全湮灭。“世界之冠[注1]——世界屋脊——”当我们头昏眼花地盯着下方这难以置信的奇景时,各式各样奇妙的词语从我们嘴里不断地跳出来。我再次想起了那些怪异可怕的原始神话。自我第一眼看到这个死寂的南极世界时起,那些神话就一直徘徊在我的脑海里,从未真正离去。它们讲述了可怕的冷原,邪恶的米·戈——即那些出没在喜马拉雅山脉、令人嫌恶的雪人,《纳克特抄本》以及它上面关于人类出现之前的暗示,克苏鲁教团,《死灵之书》,还有终北之地传奇里的撒托古亚以及和这位神明一同出现的那些甚至比无定形的群星之卵[注2]更加变幻不定的东西。

[注1:Corona Mundi,拉丁文,“The crown of the World”。]
[注2:star spawn ,一个与克苏鲁相似但要小上很多的种族,克苏鲁的眷族。] 离开山脉向着高原内陆飞行时,我们发现这座城市的宽度并非像它的长度那样无穷无尽。飞行了大约三十英里后,怪诞的巨石建筑逐渐变得稀疏起来;再向内陆飞行十英里,我们便看到了一片连绵不断的贫瘠荒原,上面没有任何人工造物的迹象。在城市之外,一条宽阔、下凹的沟壑标示出了古河道的走向。荒原的地形似乎比城市更崎岖一些,而且微微向上延伸,并最终绵延进了西面的薄雾里。

在这之前,我们都没有着陆;但如果我们就此离开高原前,不去巨型建筑里一趟究竟,显然是件无法想象的事情。因此,我们决定在航道附近的山麓上寻找一块平整区域进行降落,为随后的徒步探险做些准备。虽然那些逐渐抬升的山坡上散落着废墟,但通过低空飞行,我们依旧发现大量可供降落的地方。由于在折返营地时还需要再度飞越巍峨的山脉,所以我们选择了一块最靠近山隘的平地,并于12:30P.M.左右成功地着陆在了那块平整坚实的雪地上。这一区域没有任何障碍,很适合快速且顺利地起飞。

由于徒步探险的时间不会太长,而且山麓上也没有高空强风,因此没有必要用积雪修建防风墙保护飞机;因此我们仅仅固定了着陆用的雪橇,并且为重要的机械装置做好防寒的保护。为了进行徒步旅行,我们脱掉了最厚重的航空皮衣,并带上简单的设备——包括便携式指南针、手持相机、少量补给、大笔记本和纸张、地质学用锤和凿子、样品袋、一卷攀爬用的绳索以及照明用的强光电筒和几节额外的电池;这些东西原本就带在飞机上,因为如果有机会着陆,我们就能拍摄地面照片;绘制地形学素描;并且从光秃的山坡、暴露的岩石以及岩洞里采集一些岩石样本。幸运的是,我们有额外的纸张,能够撕碎装进一个备用的样品袋里,并且像是猎狗追兔游戏[注]一样在深入迷宫的时候标注下自己走过的线路。只要洞穴系统里的气流足够平缓,那么我们就能用这种快速而简单的方法来代替寻常那种在岩石上凿下记号的老方法。

[注:一种英美儿童玩耍的游戏,充当兔子的人在前撒纸屑,充当猎犬的人在后追逐。] 想抵达城市真正的边缘需要往山下再走半英里。这半英里路程,以及背景里高空气流在耸入云霄的尖峰中发出的徒劳而野蛮的嚎叫,将深深地刻印进我的脑海里,哪怕最微小的细节也不会漏下。除开丹弗斯与我外,任何人都只能在奇妙的噩梦里才能想象出那种视觉奇观。那座由暗色石塔形成的宏伟迷宫平躺在我们与西面翻滚涌动的白色雾气之间,它的轮廓如此怪诞,如此不可思议,以至于我们每到新的视角都会为看到的景象而折服。它是一座由坚硬岩石构成的蜃景。如果不是那些照片,恐怕我现在仍会怀疑是否真的存在这样的东西。大多数建筑的状况与我们检查过的那座石头壁垒类似;但是这些位于城市里的建筑所展现出的夸张外形却完全无法描述。

它有着无穷无尽的变化,非同寻常的厚实以及完全陌生怪异的异域风格。即便是照片也只能展现这些特质中的一两个方面。有些建筑的几何形状甚至在欧几里德几何体系里都找不到相应的名字——各种各样不规则的截断圆锥;形形色色不匀称而又令人不快的阶梯结构;有着奇怪球形鼓胀的长杠;一组组奇怪的破碎柱子;还有某些疯狂而怪诞的五角星结构或五条脊线结构。走近之后,我们还能透过冰层中某些透明的地方看到冰盖之下的模样,在那里许多管状的石桥在不同的高度上连接着那些散乱得令人疯狂的建筑。城市里似乎没有什么规则的街道,唯一露天的宽阔空白在左侧一英里开外——那无疑是古老的大河穿过城市,流进山脉的路线。

透过望远镜,我们还看到了大量安装在外部的横向宽板。宽板上残留着几乎已经磨蚀干净的雕画与一组组圆点。虽然大多数屋顶与塔尖难逃毁灭的厄运,我们依旧能勉强想象出这座城市过去的模样。整个看来,它曾是一个由扭曲的小巷与街道组成的复杂整体。所有的街道全都像是位于深深的峡谷底部,相较隧道而言,它们的差别只不过是顶端不像隧道那般完全封闭,而是悬垂着大量的建筑与拱形石桥。此时,它铺展在我们下方,映衬着西面的迷雾,若隐若现,就像是梦境奇想。南极那低垂在北端的太阳透过迷雾挣扎着撒出一点儿光辉;偶尔,更加浓密的遮挡也会拦住光线,将整个场景投进暂时的阴暗之中。那种景象以一种我不敢奢望能够描述的方式为眼前的一切增添了几分险恶的意味。就连我们完全感觉不到的狂风在身后巨大的山隘里发出的呼啸与低吟也仿佛带上了一种更加疯狂、甚至意味深长的恶意。走进城市的最后那一段路格外地崎岖与陡峭,一块巨石从山麓的边缘凸了出来形成了向下的通道,坡度的变化让我们怀疑这里曾经有过一段人造的梯台。虽然地面上全是冰雪,但我们相信,在冰盖的下方肯定有着台阶阶梯或是其他类似的东西。 最后,我们终于走进了那座城市,爬上了倒塌的石头建筑。那些破碎坑洼的石墙无处不在,近得让人压抑,而它们让人觉得无比渺小的高度更让我们不寒而栗。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让我不由得再次为我们剩余的自制力感到惊讶。丹弗斯明显变得神经质起来,并且开始令人不快地胡乱揣测起发生在莱克营地里的恐怖事故——这让我愈发愤恨,因为他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某些结论,而这座源自可怖太古的病态遗迹所表现的许多特征愈发强加了这些结论。此外,这些猜测也对丹弗斯的想象力起了想在;在有个地方——一处满是石屑的小巷突然大角度转向的角落——他坚称自己在地上看见了某些让他不安的痕迹;而在其他一些地方,他会停下来仔细聆听一些想象中的声音——他说那些无法确定源头的声音是一种透过阻碍传来的如同音乐般的笛声,很像是风吹过那些山坡岩洞时发出的声响,但又有着一些令人不安的差别。四周的建筑设计与墙上依稀可辨的蔓藤花纹装饰里充满了五角星的形状,这些无穷无尽的五角星包含了一种隐晦的邪恶暗示,让我们在潜意识里开始确信,它肯定与那些修建并居住在这座不洁之城里的远古存在有关。

不过,科学与冒险的精神还未完全泯灭。我们机械地执行着原定的计划——从巨石建筑上出现的所有不同种类的岩石上采集合适的样本。我们希望自己能有一套完整的设备,这样就能更加准确判断这个地方的年代历史。我们没有在外墙上找到早于侏罗纪或白垩纪科曼齐系时期的岩石样本,也没有看到哪块石头的年代晚于上新世[注]。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游荡在一座被死亡统治的城市里——这种统治已经持续了至少五十万年,而且很可能更加漫长。

[注:一千三百万年到两百万年前] 行走在这座被巨石阴影笼罩着的迷宫里,只要遇到大小合适的孔洞,我们就会停下来,研究它们内部的情况,也看看能不能当作进入建筑的入口。有些孔洞的位置太高,超出了我们能够到的范围;而另一些则通向被冰雪封堵的遗迹——就像小山丘上那座没有屋顶的荒芜壁垒。有一个洞穴的内部很宽敞,充满了诱惑,但却通向一个似乎无底的深渊,根本找不到下去的方法。偶尔,我们会遇到一扇残存下来的窗户遮板。用来制作遮板的木头已经石化了。通过那些依旧可以辨认的纹理,我们对于这些木头古老得难以置信的历史有了深刻的认识。这些东西多数是中生代的裸子植物与针叶树——特别是白垩纪的苏铁植物——还有些显然是第三纪的扇叶棕榈和早期被子植物。我们没有发现任何晚于上新世的东西。窗户遮板的边缘似乎安装过奇怪的铰链,虽然铰链已经消失很久了,但它们的痕迹依旧留了下来。这些铰链似乎有些许多不同的用途。有些遮板安置在窗户的外侧,有些则安装在深深的窗口内侧。所有的遮板似乎都卡在原来的位置上,因此那些可能是金属的固定物与拴扣虽然已经锈蚀了,但遮板依旧保留在原来的位置上。

期间,我们经过了一排窗户——它们安装在一个有着完整尖顶的雄伟五边形锥体建筑的外凸表面上。透过窗户,我们看到了一个保存完好的巨大房间。房间里有岩石铺设的地板。但房间太高了,不依靠绳索几乎无法进入。虽然带着绳索,但除非真的必要,否则我们不想费力气地去下降二十英尺,况且高原上稀薄空气本来就给心脏增添了额外的负担。这个巨大的房间可能是某种大厅或礼堂,我们的手电筒照出了许多清晰显眼而又极其令人吃惊的雕画。这些图案雕刻在宽大的横板上。而那些横板则排列在墙面上,横板与横板之间穿插着雕刻着常见蔓藤花纹并拥有同样宽度的另一类横板。我们仔细地为这里留下了标记,如果我们找不到更容易进入的地方,就从这里进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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